快哉！糊辣汤（散文）

黄金山 · 发表于 2022-8-29 11:20:39

快哉！糊辣汤（散文）

“快哉！糊辣汤。”只要你喝上三两口，保管你要这样的惊喜地叫出来。

在鄂西，在我们利川凉城，尤其是到团堡安乐坪沙地沟、高岩坝等村，经常吃到一种可口的汤。这个汤的名字不见经传，《辞海》《词源》以及“满汉全席”的烹调书上都找不到它，有的本地人即使他（她）喝了一辈子，也叫不出这种汤的正规名字，只知道这种汤叫“咋辣子糊糊。”这汤名字很俗，不像有的汤菜叫“乌龙吐浪”，叫“百鸟朝凤”，叫“笑口常开”，“鸳鸯戏水”，你不去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就不知道这个汤菜的名字。这汤的名字很直，直接点出汤的属性，毫不拐弯抹角的兜圈子。它的丰富性在于它的内容和味道，不在于名字的包装。正因为它俗，食客们必须以普通百姓的角色才能有幸吃到。那些豪华的宾馆，星级饭店是没有这道好汤的，即使偶然吃到，也属于应景，是通过加工的作品，绝对难得吃到正宗的，带有原汁原味的，也难得吃得开怀，吃得自由自在，吃得爽口爽性，吃出地道来。这种“糊辣汤”恰如陈年小调只能在小小的深巷道里才能听到一样。这时，你不妨放下你的身份，进入汤馆里随随便便一坐，大声吆喝一声：“来一碗糊辣汤！”你这样才能吃到真正的糊辣汤美味！

这种糊辣汤的特点，最突出的就是杂。杂之一在于它的原料杂：淀粉一定是要有的，萝卜丝白菜块洋芋片青菜叶粉皮粉丝豆食豆芽黄花菜黑木耳香菌香菇，条件好的外加几个鲜活的猴头菌，这是素的；荤的还有加上猪大肠瘦肉片或者牛肉丝什么的，当然其它的菜和肉也是可以兼收并容的。杂之二在于它的佐料也杂，姜葱蒜胡椒八角茴香花椒油再溜上一小汤匙黄酒，尤其是那红红的辣椒粉拌上的玉米粉子，用坛子封装一段时间，那味道一旦搅合，吃起来就是辣乎乎酸溜溜又含有各种蔬菜味儿，真是说不出的好感受！这些原材料佐料不一定有什么正规的配方，均是就地取材，少一两样不算少，增加三五样也不算多，留有很大的配料空间。这样一来，这糊辣汤自然也就是地道的“百烩汤”了。我这人虽然很寻常，但也在那些年代走南闯北不少，吃个山东的骨头莎汤，尝过江西瓦罐汤，淮南牛肉汤，南京的鸭血粉丝汤，沔阳的河鱼汤……但是还没有发现哪一种菜汤有糊辣汤这样大的包容性！

杂之三在于这种糊辣汤的做法，这个汤没有规定的统一的制作程序，不同的厨子不同的地域都有不同的做法，而且差异很大。有的是先佐料后水最后加原料，有的是先水后原料最后加佐料，有的还是分别加工而后合成。真是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任你去自由创意。还有各种灶台都可以做，土灶煤气灶都可以做。最好是乡村里的柴火灶，铁锅一口，铁铲一把，铁瓢一个，加上大火，在锅里任意搅合，任你翻来覆去，把汤汁稀释匀净，做得玲珑剔透。由于有了前边三杂，于是就有了第四杂，那就是：味杂。这味道，先喝几口感觉爽，待你仔细品味，又说不出它的主体味来，麻麻辣辣辛辛酸酸有香有甜有辣有酸，几分可口，又几分清润，真是百味交集，感觉万千！

如果说世界上的百味饭，当首推腊八粥。腊八粥是各类粮食的大荟萃。如果说世界上的百味汤，当首推糊辣汤，这汤是各种菜料和佐料的大荟萃。这汤好，好在一个“糊”字，它含有“模糊，不定义，丰富，无界定”，好一个“糊”字了得，道出了糊辣汤的真谛。我们去吃这个糊辣汤，你吃上一百家，也学就有一百种不同糊辣汤的味道感觉。但是无论你是那种感觉，你都会觉得感觉良好。你的心情好时或者不好时，胃口好时或者胃口不好时，你只要喝上两碗糊辣汤，出一身痛快淋漓的大汗，那爽朗的感受，你一定是宠辱皆忘，寒暑归静。你一定会大声的喊出：“快哉！糊辣汤！”

沙地沟村云霄峰有个李玉堂老人，一生爱喝糊辣汤，最爱喝洋芋片片搅合的糊辣汤，活到九十八岁还可以下地收青菜。老人说：人啊，要多吃杂，才能维持健康！老人的话给了我们很深的启示：做人何尝也不是这样呢？经历多一些，见识广一些，待人接物多多包容一些，在现实深入一些，你的人生也就丰富一些！

（2022年8月28日静心草堂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