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千年老猢狲 于 2022-8-23 18:01 编辑
诗在是与不是之外
真善美是被许多人一同追求着的,但其相互之间却又是有着相对的独立性的。尤其是那美,往往未必真善,否则连艺术也不复存在,诗也不复存在了。要将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处理好,即将这三者有机地统一起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只好将本来清晰的东西模糊起来,这又不是随便那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了。 古人说“诗言志,歌永言……”,其实这所谓“言志”和“永言”说白了,也不过抒情而已。所谓山是山、水是水,那是对眼前事物的描述,即便也有准确与不准确的区别,即便也可以表达爱与恨的情感,但也只能是文学的最初始的境界,顶多也只是些世俗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我们在一些流行歌曲中是很容易见到的。所谓山仍是山、水仍是水,则是文学的更高的境界——文人的东西了。“仍”所包含的意思是是又不是和不是又是,诗歌的深意与别趣也就蕴含在其中了。是象征而不是比喻和比拟,最终使诗成为了艺术——令人捉摸不定甚至不可思议的创造。神奇,也只有神奇,才是所有艺术都要追求的最崇高的境界。 但在这二者之间也还有着一个山不是山、水不是水的境界,那往往是用诗来议论时事的结果。议论时事,往往是要就时论时就事论事,就要一是一二是二,就要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就要非此即彼非彼即此,就要明白确切。为了形象生动,就要比喻和比拟,也顶多只能是暗喻和虚拟,于是所包含的意义就只剩下了本体和喻体、本体和拟体两重,与所谓指桑骂槐、杀鸡儆猴类似。这样的作品虽然有时候也可以写得痛快淋漓,甚至令人拍案叫绝,虽然所谓的“二重意以上”和“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境界已不复存在,诗的艺术性也被减弱甚至于要被大打折扣。更多的时候弄得不好,却会出现太多的所谓“隔”,令人读来如同猜谜语而难以共鸣,其创作的意义也失去了。 最近某论坛的专栏上有《感阿里事》一诗在展示着,差不多就属于这一类。诗云:
月移湖畔影岑岑,何处琼楼不背阴——未必如此 堪恨蛾眉委金谷,须防货殖结东林——大可不必 鰴鲸坐大群鱼死,赤蚁攒多万壑侵——夸大其词 荜路中来今嗜血,燃犀观火是民心——过于敏感
上了专栏且被推荐是好事,诗也写得马马虎虎,尤其是中间二联也似乎可以令人拍案叫绝了,但将评论栏关闭起来却又不知是为了何故。尤其是最后一联中的“荜路”一词所指的是谁,那似乎是并不需要让人费太多疑猜的。由此看来,对时事的评论往往会触及到一些敏感的话题,弄不好是要引火烧身的,这又是写作者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诗,艺术,还是与现实生活(尤其是政治)拉开一些距离为好,因为美的产生是与距离分不开的。于是好了堂主人便有了《感时二首》云:
魂光魄影兩森森,幾處殘陽對月陰。滾滾銀河歸蔽藪,孜孜火撚熄寒林。地君爭把天君怨,鼠輿更將牛輿侵。螞蟻搬家龟上樹,蒼蠅吊膽虎提心。
獨坐小園聽雨細,半壺老酒動秋思。榆槐蟬瘦寧無語,草莽蜂肥或近癡。銳意折枝星墮落,潛心緃火步差遲。牽牛胡攪蠻纏處,是是非非兩不知。
这或许便是那是也不是和不是也是的境界了。甚至可以说,诗本来就应该存在于是与不是——是非之外的。
2021/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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