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韵一、曳尾词(曳尾拖腔体) 此诗体系由乐府诗之无意义衬字而来。唐代乐府,每以诗句尾后或中间缀加数字以应合音乐节拍,此形式在词牌中凝固为既定形式,遂成刘毓盘《词史》所谓“曳尾拖腔体”。 衬字的使用源远流长,早在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就已出现。如“兮”“其”“于”“言”“薄”等衬字。“兮”字最具有代表性,如《伐檀》首二句:“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其正字为两音步的四字句“坎伐檀,置之河干”,“兮”为衬字。楚辞用“兮”作衬字更是其特色,屈原《离骚》:“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主要形式是六字句,“兮”字有声无义,不算在六字之内,是衬字。 在南北朝民歌和敦煌曲子词中,也不同程度地使用了衬字,在敦煌文学中,衬字比较有规律。大约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每首的后面一组衬字。这种衬字,与每段最后一句相同的有区别,最后一句相同的拿掉就句意不全,句数不完整,不成诗。曳尾部分一般拿掉了不影响诗,我分析其有三种作用,一是第一段的曳尾句,或者用其本意,二是后面各段,既有强调作用,又起曳尾拖腔作用,三是起自然分段的作用,四是叶韵,全词由两组特殊的韵组成。。 后来,发展为曳尾拖腔体。这一种是每句的后面加衬字。当它有规律,自始至终能贯彻到底,便会成为一种诗体,叫曳尾拖腔体了。在词中它成为一种特殊的词牌。 唐朝教坊曲名中有《竹枝》《采莲子》,每句后有衬字,后来成为词牌名,这些是曳尾拖腔体的前驱。 最早的曳尾拖腔体可能要算汉时的《董逃行》。 在南北朝民歌和敦煌曲子词中,也不同程度地使用了衬字,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中“来”“兮”两个都是衬字。但这些仅是“散见”、“偶用”而已。 在敦煌文学中,衬字曲子比较多(我收集了108首),形式比较多样,也比较有规律。据我分析,大约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每首的后面一组衬字。这种衬字,与每段最后一句相同的有区别,最后一句相同的拿掉就句意不全,句数不完整,不成诗。曳尾部分一般拿掉了不影响诗,我分析其有四种作用,一是第一段的曳尾句,或者用其本意,二是后面各段,既有强调作用,又起曳尾拖腔作用,三是起自然分段的作用,四是叶韵,全词由两组特殊的韵组成。 后来,发展为曳尾拖腔体。这一种是每句的后面加衬字。当它有规律,自始至终能贯彻到底,便会成为一种诗体,叫曳尾拖腔体了。在词中它成为一种特殊的词牌。 此诗体系由乐府诗之无意义衬字而来。唐代乐府,每以诗句尾后或中间缀加数字以应合音乐节拍,此形式在词牌中凝固为既定形式,遂成刘毓盘《词史》所谓“曳尾拖腔体”。 唐朝教坊曲名中有《竹枝》《采莲子》,每句后有衬字,后来成为词牌名,这些是曳尾拖腔体的前驱。词中有曳尾体的词牌较少,只有《采莲子》《竹枝》《柳枝》(添声杨柳枝)。共11例。 曳尾作用有二,一是犹如重章叠句,一唱三叹,回环往复,相和之声,起到了渲染了气氛,深化情感的作用,强化了词的艺术感染力。一是又起押韵作用,使词由两组特殊的韵组成,与长尾韵相似。 曳尾的组成形式有两种,一种是有两个曳尾词语构成,如《采莲子》中的“举棹”“年少”;如《竹枝词》中的“竹枝”“女儿”。一种是只有一个曳尾词语,如《柳枝》中的“柳枝”。 例一采莲子两首 (之一) 皇甫松 菡萏香蓬十顷陂(举棹);小姑贪戏采莲迟(年少)。 晚来弄水船头湿(举棹);更脱红裙裹鸭儿(年少)。 将衬字加于句尾之后的拖腔曳尾。棹、少叶韵,乃歌时群相随和之声。《采莲子》七言四句,加曳尾拖腔组成。由于曳尾拖腔的棹、少叶韵,因此全词是由两组特殊的韵组成。 例二 竹枝词六首(之一) 唐 皇甫松 槟榔花发(竹枝)鹧鸪啼(女儿), 雄飞烟瘴(竹枝)雌也飞(女儿)。 竹枝词本是一种诗体,是由古代巴蜀间的民歌演变过来的。唐代刘禹锡把民歌变成文人的诗体,对后代影响很大。作为词谱的《竹枝》,有一体有和声的便是曳尾拖腔体。 词谱《竹枝》,本唐教坊曲名。有三体,一体单调十四字,两句两平韵。曳尾为“竹枝”、“女儿”,枝、儿叶韵,乃歌时群相随和之声。另有一体为单调十四字,两句两仄韵。例子也见皇甫松的《竹枝》。 还有一体为单调二十八字,四句三平韵。如孙光宪的《竹枝》,将衬字同时加于句中与句尾。 例三 柳枝(添声杨柳枝) 朱敦儒 添声杨柳枝又一体 双调四十四字,前段七句三平韵、两重韵,后段七句四平韵三重韵 江南岸(柳枝),江北岸(柳枝)。折送行人无尽时。恨分离(柳枝)。 酒一杯(柳枝),泪双垂(柳枝)。君到长安百事违。几时归(柳枝)。 此见朱敦儒《樵歌词》,一名《柳枝》。 按《竹枝词》以“竹枝”二字为和声,此以“柳枝”二字为和声,亦其例也。但“枝”字即本词韵,亦添声之意,故为类列。 和声字可以没有意义,只起和声作用;也可以有意义。这首词中的“柳枝”是声义兼有的。《柳枝》,作为词牌用得较少,其实《柳枝》就是《添声杨柳枝》,这首词中“柳枝”重复出现六次,六次出现,犹如重章叠句,一唱三叹,回环往复,起到了深化离别之情的作用,渲染了离别的气氛,强化了词的艺术感染力。又起押韵作用(与时、违、离、垂、归同韵)。 将衬字加于句尾之后的拖腔曳尾。棹、少叶韵,乃歌时群相随和之声。《采莲子》七言四句,加曳尾拖腔组成。由于曳尾拖腔的棹、少叶韵,因此全词是由两组特殊的韵组成。 《尊前集》载皇甫松《竹枝词》六首,皆两句体。平韵者五,仄韵者一。每句第二字,俱用平声,余字平仄不拘。所注竹枝、女儿、枝儿,叶韵,乃歌时群相随和之声。犹采莲之有举棹年少也。按古乐府,江南弄等曲皆有和声。如江南曲,和云“阳春路,时使佳人度”。龙笛曲,和云“江南弄,真龙下翔凤”。采莲曲,和云“采莲居,渌水好沾衣”。亦各叶韵。此其遗意耳。 江南曲、龙笛曲、采莲曲都是简文帝写的: 【江南弄三首·江南曲】梁·简文帝(和云:“阳春路,时使佳人度。”)
枝中水上春并归,长杨扫地桃花飞。清风吹人光照衣。光照衣,景将夕。掷黄金,留上客。
注 江南弄:江南弄歌。南朝梁武帝萧衍的清商曲辞。大约用于朝堂礼乐。江南,长江以南地区。弄,乐曲。奏乐或乐曲的一段、一章。 江南曲:长江以南地区的歌曲。
【江南弄三首·龙笛曲】梁·简文帝 (和云:“《江南弄》,真能下翔凤。”)
金门玉堂临水居,一嚬一笑千万馀。游子去还原莫疏。原莫疏,意何极,双鸳鸯,两相忆。
注 龙笛曲:笛曲。龙笛,指笛。低音笛子的一种。据说其声似水中龙鸣,故称。
【江南弄三首·采莲曲】梁·简文帝 (和云:“采莲归,渌水好沾衣。”)
桂楫兰桡浮碧水,江花玉面两相似。莲疏藕折香风起。香风起,白日低,采莲曲,使君迷。
注 采莲曲:乐府清商曲名。本于“江南可採莲,莲叶何田田”的《江南曲》。采莲,采集莲子。 竹枝词六首 唐 皇甫松 槟榔花发(竹枝)鹧鸪啼(女儿), 雄飞烟瘴(竹枝)雌也飞(女儿)。 木棉花尽(竹枝)荔枝垂(女儿), 千花万花(竹枝)待郎归(女儿)。 芙蓉并蒂(竹枝)一心连(女儿), 花侵槅子(竹枝)眼应穿(女儿)。 筵中蜡烛(竹枝)泪珠红(女儿), 合欢桃核(竹枝)两人同(女儿)。 斜江风起(竹枝)动横波(女儿), 劈开莲子(竹枝)苦心多(女儿)。 山头桃花(竹枝)谷底杏(女儿), 两花窈窕(竹枝)遥相映(女儿)。 竹枝词是一种诗体,是由古代巴蜀间的民歌演变过来的。唐代刘禹锡把民歌变成文人的诗体,对后代影响很大。作为词谱的《竹枝》,有一体有和声的便是曳尾拖腔体。 词谱《竹枝》,本唐教坊曲名。单调十四字,两句两平韵。竹枝、女儿,枝、儿叶韵,乃歌时群相随和之声。另有一体为单调十四字,两句两仄韵。例子都见上面皇甫松的《竹枝》。 又有一体为单调二十八字,四句三平韵。如孙光宪的《竹枝》将衬字同时加于句中与句尾。 竹枝词 宋·孙光宪 门前春水(竹枝)白频花(女儿), 岸上无人(竹枝)小艇斜(女儿)。 商女经过(竹枝)江欲暮(女儿), 撒抛残食(竹枝)饲神鸦(女儿)。 竹枝词 孙光宪 乱绳千结(竹枝)绊人深(女儿)。 越罗万丈(竹枝)表长寻(女儿)。 杨柳在身(竹枝)垂意绪(女儿), 藕花落尽(竹枝)见莲心(女儿)。 柳枝(添声杨柳枝) 朱敦儒 添声杨柳枝又一体 双调四十四字,前段七句三平韵、两重韵,后段七句四平韵三重韵 江南岸(柳枝),江北岸(柳枝)。 折送行人无尽时。恨分离(柳枝)。 酒一杯(柳枝),泪双垂(柳枝)。 君到长安百事违。几时归(柳枝)。 和声字可以没有意义,只起和声作用;也可以有意义。这首词中的“柳枝”是声义兼有的。《柳枝》,作为词牌用得较少,其实《柳枝》就是《添声杨柳枝》,这首词中“柳枝”重复出现六次,六次出现,犹如重章叠句,一唱三叹,回环往复,起到了深化离别之情的作用,渲染了离别的气氛,强化了词的艺术感染力。又起押韵作用(与时、违、离、垂、归同韵)。 曳尾体与长尾韵有时很相似,下面两例,一例在“些”字前断句,则像曳尾,一例在“些”字后断句,则为长尾。 水龙吟 又一体 双调一百二字,前段十句五平韵,后段九句五平韵 辛弃疾 听兮清佩琼瑶。些。明兮镜秋毫。些。 君无此去,流昏涨腻、生蓬蒿。些。 虎豹甘人,渴而饮汝,宁猿猱。些。 大而流江海,覆舟如芥,君无助读狂涛。些。 路险兮山高。些。予愧独处无聊。些。 冬槽春盎,归来为我、制松醪。些。 其外芳芬,团龙片凤,煮云膏。些。 古人兮既往,嗟予之乐、乐箪瓢。些。 水龙吟 蒋捷 醉兮琼瀣浮觞些。招兮遣巫阳些。 君毋去此,飓风将起,天微黄些。 野马尘埃,污君楚楚,白霓裳些。 驾空兮云浪,茫洋东下,流君往、他方些。 月满兮西厢些。叫云矣、笛凄凉些。 归来为我,重倚蛟背,寒鳞苍些。 俯视春红,浩然一笑,吐山香些。 翠禽兮弄晓,招君未至,我心伤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