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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入禅境,圆融无碍之
曩昔尝观古人神迹,心驰神往,辄叹之,恨不得一睹其人神采也,后得观吴悦石先生墨迹,惊叹不已,遂负笈游学京华,拜悦石先生为师,潜习书画,其间,遂与中良相识,中良为吾同门师兄,吴师赞其才,举荐其为吴门助教,当是时,吾凡有疑惑,与之多有请教,中良知无不言,吾亦因之多有受益焉。
杨中良先生,山东蓬莱人也,蓬莱者,海阔天空之域,群鸥栖息之地,仙佛遨游之所,得无异人出乎?先生状貌魁梧,其性朴鲁迂拙,略无心机,其人诗礼敦厚,笃信佛法,发愿向善,诚心礼佛,为此曾断食数日,期间仅日餐一粥,尔后,抄佛经数通,从此入修禅途径,其书法清爽俊逸,专攻晋人一路,如龙跃天门,虎卧凤阙,铁画银钩,入木三分,不取唐以后法,以至于放浪形骸,玄谈高旷,使江左风流,亦入禅门途径矣,其人迄今辄以素食为三餐,可见其心诚矣。
中良其人,性耿直,其心直,其语亦直,尝论及书画绘事之道,若有异议,辄当面直言告之谏之,不惧情面,众友人知其人耿直,亦不怪之,皆视其为诤友焉,或偶有从其谏言者,则艺事必有进境焉,噫,其人今时潜修佛法,异日引领其人入梵界圣境者,或为铁面佛哉?
吾尝论绘事境界,尝言绘事之境界以洁为高,此言犹若佛门高僧语:“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又云:“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再云:“见山又是山,见水又是水。”此修禅之三层境界耳,绘事亦如此,凡画中略有垢墨者,虽已入神品者,亦是中乘神品,略逊上品。中良兄于此,颇有会心焉,其人有洁癖,此众所周知,其洁癖类乎元朝之倪瓒倪云林,其迂亦类乎云林,知中良者,皆知其人迂,迂者,虽有悖时之意,然于此,却并非贬意,但曰其人不趋时,不跟风,不盲从,所谓一肚皮不合时宜也,其人貌状虽迂,却堪可特立独行,其间或有过人之才者,则堪可开来日之风气矣。
《林泉高致》有云:“世之笃论,谓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画凡至此,皆入妙品。但可行可望,不如可居可游之为得”。是论精湛,其人出手亦精湛,郭熙山水画臻入圣境,盖非凡品,又,据《林泉高致》中记叙,其人于作画之前,必先沐浴,涤除污垢,尔后更衣,尔后坐案几前,焚香冥想,待静待定,凝神专注,尽消俗虑,方可慢慢绘写之,叹其墨迹者,心迹耳,其人于艺术虔诚至于此,其画品焉能不高?前贤澄怀证道之心,岂可不知欤?中良得此会心者矣,观中良山水墨迹,皆出乎心迹,其笔致简劲,墨趣怡然,元气淋漓障犹湿,满纸清气,扑面而来,则鼻孔里已闻山林清馨之气矣,提神开窍,观其墨色温润沉厚,望之亦可养目矣,噫,观中良之画,可疗宿疾矣。但见画面之中,有林壑寂然,土膏丰腴,其深幽,其静美,令人长吁,又有清泉潺潺而出,犹闻叮咚之声,其明豁,其甘澈,令人神爽,其间如闻鸟雀之鸣,其鸣喈喈,又寥寥数笔,写出房舍几间,隐约有士大夫徜徉于其间,其人襟怀淡泊,胸无尘俗之虑,于兹品茗抚琴,其怡然自得焉,顾恺之云:“手挥五弦,目送惊鸿。”是以澄乎怀,观乎道者,可谓入情入理,入玄入想,其神欤?中良画入逸品,中良写山水,是可游矣,亦可居矣。
嗟乎,凡涉猎绘事之道而欲有成就者,必师古人,然师古人,亦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矣,似者其理,不似者其形,纵观古今高人神迹,中必有文脉贯穿于其间焉,此犹子昂所云之古意也,噫,中良谙熟文脉矣,亦打通文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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