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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遥远的筑声 于 2022-3-17 08:32 编辑
〔按:下面录自《诗词赋联形式通论》有关章节,对联杂志对此文字开头和结尾有适当的修改〕
第六节 两个一致与工对宽对
是不是两个一致能形成工对,而两个不一致只能形成宽对呢?答案是否定的。
一、“词性一致”较之“词性不同”没有任何修辞功能上的优势。
对偶修辞功用主要是实现“对称美”,工对的对称美程度高于宽对。然而工对完全取决于古代小类,与现代词性毫不相干。“人挥刀,狗丧命”和“山不断,水无涯”这两个例子最有说服力:
“人〔名〕挥〔动〕刀〔名〕,狗〔名〕丧〔动〕命〔名〕”——此联词性完全相同,然而字字不工。
“山〔名〕不〔副〕断〔动〕,水〔名〕无〔动〕涯〔名〕”——此联三分之二的词性不同,然而字字工对:“山、水”是天文对地理;“不、无”是虚死字,都有“否定”义;“断、涯”都有“边际尽头”的含义,故为工对。〔按:此联是《声律启蒙》的工对范例。〕
又如:“下笔千〔数词〕言〔名词〕,出门一〔副词〕笑〔动词〕。”〔清代阮元题于浙江贡院的名联〕“千”和“一”是数目字,“笑”和“言”是人事门,故为工对。再如“独〔形容词〕角兽,比〔动词〕目鱼”〔鲁迅〕“独”是数目字,“比”有“二”义〔《说文》:二人爲从,反从爲比〕,属于数目对的工对。类似范例比比皆是。
二、“结构一致”较之“结构不同”没有任何修辞功能上的优势。
上面的“人挥刀,狗丧命”都是“主谓宾”结构,仍然是宽对。
有大量工对,其句法结构却迥然不同,例如:上面的工对“山不断,水无涯”的句法结构分别为“主状谓,主谓宾”;工对“下笔千言,出门一笑”的句法结构分别为双宾语“谓、宾、定、宾”和连谓式“谓、宾、状、宾”。
什克洛夫斯基曾经提出:语言的“陌生化”是诗学语言的审美追求。而两个不一致的工对,往往能够形成语言陌生化的审美特征。例如:
汉口夕阳斜渡鸟,
洞庭秋水远连天。〔刘长卿《自夏口至鹦洲夕望岳阳寄源中丞》〕
对句是主谓宾结构:“洞庭秋〔定〕水〔主〕远〔状〕连〔谓〕天〔宾〕”。出句句法奇特:“斜”既作夕阳的谓语〔夕阳斜〕,又作“度”的状语〔斜着渡过〕,“夕阳斜”又一起作“渡”的状语〔夕阳斜时渡过〕;“汉口”身份不明,似乎是定语〔汉口的夕阳斜〕,又似乎是状语〔夕阳斜时在汉口渡鸟”〕,令人回味。又如:
波上马嘶看棹去,
柳边人歇待船归。〔温庭筠《利洲南渡》〕
出句是紧缩复句,多有省略,意思是:岸上的人听见马在波上嘶鸣,定睛一看,原来马在船上,随船而去。对句结构为“柳边〔状〕人〔主〕歇〔谓〕待〔谓〕船〔兼语〕归〔谓〕”。此联结构迥异,却为工对。
类似陌生化的工对,是四平八稳的“两个一致”偶句很难达到的审美境界。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对偶修辞对于句法结构没有任何要求。从上可知,上下联的句法结构可以相同,也可以相似,还可以迥然不同。古代绝大多数优秀工对的句法结构并不雷同,而且越不同的工对越美,因为它们能够实现“语言的陌生化”的美学境界。当然,字类一致了,句法结构也大都会相似或相同,但这是字类一致的连带效用。
因此,根本不考虑语法结构是简化对偶法则的第一大解放。
第二、我们只需凭直觉模模糊糊地识别实字〔大致对应名词〕和活字〔大致对应动态动词〕即可,反正其余通通属于死字,它们所对应的11种词性就根本无须考虑了。
词性分析完全可以取消,这是对偶法则化繁为简的第二大要点,也是对偶法则的最大解放。
综上所述,“词性一致”根本不是对偶必须遵守的法则,加之根本不具备修辞功能上的优势,因而再无存在的作用和意义。当然,根据词性一致论当然也能写作出合格的对联来,但绝大部分词性不一致的合格偶句却被排斥在外,这种损失是无可估量的。此外,准确的词性分析是现代语法学的老大难,许多词的词性归宿连语法学家们都众说纷纭;词性一致论把这种毫无必要的难题强加给对偶修辞,除了增大难度之外,可谓无一利而有百害。这种违背艺术规律的举措,正如刘太品先生所说:
语法学过多的介入,其实成了当代楹联创作的一大绊脚石,因为它易于让人入门却又永远把人困在入门处写一辈子的‘死对’。同时动辄指责别人的联作‘失对’了,’‘病联’了……
在鉴赏 领域语法学更是贻害不浅,这种支离破碎的所谓语法分析法,把一副活生生的对联作品硬性肢解成各种语法功能单位,可以说,靠语法分析法永远也分析不出上乘对联作品真正的妙处来。
语法学过多的介入,古代偶句千姿百态、灵动飞扬的艺术风格退化了,语法分析法培养出了只会写貌似工整的‘死对’的一代人。
可以认为,继承和发扬古代优秀遗产,利用现代语义学的理论,整理和改进古代对偶法则,使其变得既严谨合理,又简单易行的有力工具,是促进我国对偶理论研究和创作的有效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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