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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结夏雨中（散文） 春雨是多情的，像少女般温柔。古人有“小雨润入酥”“润物细无声”“丝成小雨不成泥”的佳句，春雨就是这样的滋润如酥，烟柳朦胧。夏天的雨仄像性情毛躁的小伙子，咋咋呼呼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疾。来时石燕飞翔，商羊鼓舞，“九面阴阳分向背，半空雷雨下青苍”，半边脸儿笑，半边脸而哭。去时呢，“望湖楼下水如天”，“雨势骤停山又绿”，如梦乍惊。这是夏天的阵雨，急雨。忽然听得晴空里滚过几声巨雷，那雷雨便暴暴躁躁跌跌磕磕的突然降临。这些阵雨、急雨、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到可以使人惊讶几声，不至于造成多大的伤害。最恼人地是那大雨下起来就几天几夜不停，烈马脱缰一般，农田湮灭，禾苗泡汤，那才真的叫人不可收拾。 我们湖南湖北都属于大陆性气候，冬季寒冷，夏季酷热。进入五、六月气温一般都是摄氏三十度以上，燥热难当。倘若忽来一阵急雨，嗒嗒嗒地射珠，不必未雨绸缪，让那无数雨点夹着凉气从门窗打进，人就能享受到一阵难得的凉爽。此时此刻，你还可以听雨声逼剥、看雨帘垂挂，也许还能激发起你写诗作文的兴味，那灵感还会随着风雨飘然而至。 不过那大雨下得久了，老是阴云密布，昏天黑地，四处雨茫茫，八方水哗哗，沟河溪满，农田淹没，常常就有一种惶惶不安，进入老年的我，在夏季的雨中常常萌发出这种莫名不安的心态。 记得我小时候全然不是如此，而是很贪雨的。一场大暴雨后，坑坑洼洼的路上积起水潭，路的两边沟里也是积水奔流。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们挽起裤腿，提着布鞋，专门拣那深水处走，涉水嬉闹，乐趣无穷，即使是回家遭到爹妈训斥也无所谓。后来长大了，在生产队当农民，也是期盼有个大雨天。就是老天爷下个翻天覆地也无妨。因为下雨天我们社员可以不下地干活，可以多睡一会懒觉，可以借雨天来看书，可以铺开纸来写文，也可以给远方的朋友写信。因此一早起就要望望窗外，如雨帘粗密，心里就轻松愉快。当农民时我就有这种体验。谈恋爱时也是喜欢大雨天，与女朋友相处一室，外面大雨滂沱，室内昏暗静谧，便可以尽情依偎缠绵，这般的大雨天，谁还会做不速之客来打扰我们呢？有时去郊外游玩，有时去逛街，忽然遇到阵雨，女朋友说她爱在雨中行走。我说我也是爱在雨中行走。于是我们不去避雨，并肩在雨中漫步，任凭雨点打身，我们潇洒自如。任凭旁人观侧目，我们安之若素。雨水清清爽爽，与体内的燥热相抵消融化。乜眼瞥见女朋友全身湿透，曲线毕露，心里真是快乐兴奋到极点。 在我教村小的那些年月，我忙于敬业，没有时间来把破旧的茅屋修补完好。一到夏天雨季，人便惶恐起来。将大盆小盆、小桶大桶摆满陋室，叮当吧嗒的水滴声不绝于耳。妻子再也不是那个爱淋雨的姑娘了，而是皱起眉头，说她找了我是活受罪，满脸都是写得后悔莫及。这时我才明白：我们再也潇洒不起来了，那一月二十九元的工资实在是修不起半间房屋来。于是我就天天跑到村头的广播底下去听天气预报，倘若第二天要下雨，就在上班前事先把那些接漏水的盆桶摆好，以免妻子整天心绪不宁。 转眼我年逾不惑，我还是尽力筑起了一间石屋，盖上瓦片，解除了后顾之忧。再遇到下雨，心里就少了慌乱。还为下雨时能享受一阵石屋清凉而惬意。感觉那夏雨便是自然界的精灵。因为夏雨一来，给乡间农家增添了许多浪漫情趣，夏雨中带来的那些雨声、风声、蛙声，蝉声都富有声韵的意境美，。滴答、滴答、滴答的雨声听起来有说不出的美妙，让农家人们重拾那一份快乐与悠然。
直到退休了，我还是安居在陈旧的石屋里。按时欣赏雨声和清凉。可是在最近几年，年复一年的夏雨绵长，真是下得我心如铁托一般沉重。夏天的雨使得南方好多地方遭受水灾，使得我们地方好多农田受损。那些牵年不断的雨线下得人脸上阴云密布，下得人心头力压万斤。我望着那如瀑的雨帘，为灾民担忧，为自己的屋子担忧。我的意识深处，那打在瓦上啪啪作响的雨弹，像是在鞭打我的灵魂和生命。在今年的三四十天的夏雨中，我翻阅发黄的古人诗抄，读到那辛稼轩“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时，我竟扼腕长叹：原来自己早就不是那爱雨盼雨的年龄了。唯独我那好动的小孙孙，一逢下暴雨就格外活跃，打起赤脚就跳到地坝里玩水，看着那无忧无考虑的懵懂像，我心里好羡慕。老伴要去制止玩水的孙儿。我说：由他去吧。到了我们这个年龄，他也难得有这个情趣了。因为有风，雨变得更加欢快了；因为有雨人生路上不在寂寞。风为雨伴奏，那一串串美妙的音符，使雨中的人儿不再孤独。 逾越古稀，生命早就与夏天作别。风雨不再依旧，谓之物是人非。世上万物本是客观存在，各有其貌其序其律，而在人的眼里却变得复杂难辨，心境所然也！想奈何而无可奈何，就产生出许多困惑来。于是有的人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有的人无所事事，吃吃喝喝，黯淡一生。但是有的人却不同，他们痛苦则是痛苦，却不失豁达进取，一往无前。诚然，要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非是易事，古今中外难数几人！禅门佛前，六根清净，那不过是“色空”而已。芸芸众生们都是难却红尘，还是有素则素，有荤则荤吧。
夏雨激烈，催人发奋。我这古稀之人还是保持着那颗素心，那种紧迫感，时间匆匆，生命匆匆，我还得赶紧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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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16 08:5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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