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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者
蓬草 写于2021年2月7日
垂纶观戏水,尚有羡鱼情。 敢问钩饵下,余生彼此同?
门外汉说钓鱼
自古以来,人类喜欢傍水而居,渔猎是重要的谋生方式。陕西半坡遗址中曾发现距今6000多年的骨制鱼钩(图一),是迄今在中国发现的最古老的钓具。在物质生活匮乏的年代,满足口腹之欲是钓鱼的原始目的。 到了现代,捕鱼用现代化渔船和渔网,不必像柳宗元描写的江上渔者那般艰辛。
图一. 陕西西安半坡出土的骨制鱼钩
随着生活的富足,钓鱼的娱乐成分就越来越多。专家们考证,姜太公就是一位以娱乐为目的而钓鱼的人。不过直钩钓鱼恐怕难以享受到钓鱼本身的乐趣。姜太公钓的是愿者上钩的君王,政治才是其钓鱼的目的。到了汉代,钓鱼为乐似乎已成为一种时尚。“贵人之家,临渊钓鱼,放犬走兔,隆材鼎力,蹋鞠斗鸡”(桓宽《盐铁论·剌权》)。不仅如此,钓鱼图还出现在画像石之中(图二)。
图二. 山东滕县马王汉墓出土的汉代画像石钓鱼图
钓鱼的乐趣似乎在于无害的成就感。新手钓鱼,难免如小猫捞鱼,心情急切,全神贯注。经验老道的渔夫则更像假作呼呼大睡的捕鼠能手,有意让大胆的老鼠出来作乱。他们看似悠闲自得,漫不经心,但是水面的涟漪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一旦鱼儿经不起诱惑,便扯钩而起,将可怜的鱼儿拉出水面,越过半空,掷入身边的鱼篓。与猫不同,以钓鱼为乐的人,经常会将上钩的鱼放生,享受的是钓鱼的过程。
谈及钓鱼之乐,不免令人遐想:若是庄子钓鱼,他又该作如何感慨?恐怕会先有知鱼之乐,后叹诱饵难防。诱饵之下,游鱼顿失自由之身。以同理心推之,名利和权势皆是诱饵,尘世之人又当何以自处?或许庄子先生只想观鱼,既不愿打扰游鱼之乐,也不屑钓取帝王之心。
记得有本英文书开头就说,钓鱼的人都是哲学家。作者接着开玩笑说,他在十多岁的时候就成了一位哲学家。钓鱼需要幽静的环境和足够的耐心。面临青山绿水,身带两袖清风。闲云野鹤般的自在很易使人忘却尘世的喧嚣,进入冥想的状态。这种状态虽未必使人变身为哲学家,但显然对身心大有裨益。钓鱼之时,由鱼生而念及余生,于此领悟一些人生道理,也并非不可能。《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众所周知,简单而富于哲理。于今上网搜寻,可见不少人谈及钓鱼的哲学。在有生之年,或许还会听到《渔夫和哲学家》的故事。
古往今来,很多文人墨客也喜爱钓鱼,并且因此写下许多诗篇。从《诗经》开始到当代,脍炙人口之作甚多。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道出对渔者最深切的同情。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写的是钓鱼的潇洒。 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说的是一种人生志趣。 一尺鲈鱼新钓得,儿孙吹火荻花中。描绘的是生活。 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拍的是马屁。
单从情趣而言,蓬草特别喜欢唐朝诗人胡令能写的这首《小儿垂钓》:
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 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
这个小童虽然没成为哲学家,却可能比哲学家更快乐。他因钓鱼而被诗人关注,缘入诗而至今栩栩如生。不知是不是受到这首诗的影响,小童钓鱼的画面出现在几百年后宋代的瓷器艺术之中(图三)。读诗观画,童心复活。不知是蓬草进入了小童之心,还是小童进入了蓬草之心。
图三. 宋代钓鱼纹瓷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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