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商书·説命》

虎溪三笑

尚书·商书·説命

説命上

王宅忧，亮阴三祀。既免丧，其惟弗言，群臣咸谏于王曰：“呜呼！知之曰明哲，明哲实作则。天子惟君万邦，百官承式。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⑴

王庸作书以诰曰：“以台正于四方，惟恐德弗类，兹故弗言。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其代予言。”乃审厥象，俾以形旁求于天下。说筑傅岩之野，惟肖。爰立作相，王置诸其左右。⑵

命之曰：“朝夕纳诲，以辅台德。若金，用汝作砺；若济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岁大旱，用汝作霖雨。启乃心，沃朕心。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俾率先王，迪我高后，以康兆民。呜呼！钦予时命，其惟有终。”

说复于王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后克圣，臣不命其承，畴敢不祗若王之休命？”⑶

説命中

惟说命总百官，乃进于王曰：“呜呼！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惟天聪明，惟圣时宪，惟臣钦若，惟民从义。惟口起羞，惟甲胄起戎，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王惟戒兹，允兹克明，乃罔不休。惟治乱在庶官。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德，惟其贤。虑善以动，动惟厥时。有其善，丧厥善；矜其能，丧厥功。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无启宠纳侮，无耻过作非。惟厥攸居，政事惟醇。黩于祭祀，时谓弗钦。礼烦则乱，事神则难。”

王曰：“旨哉！说，乃言惟服。乃不良于言，予罔闻于行。”说拜稽首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王忱不艰，允协于先王成德，惟说不言有厥咎。”⑷

説命下

王曰：“来！汝说。台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遁于荒野，人宅于河。自河徂亳，暨厥终罔显。尔惟训于朕志，若作酒醴，尔惟麴糵；若作和羹，尔惟盐梅。尔交修予，罔予弃，予惟克迈乃训。”

说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惟斅学半，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惟说式克钦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

王曰：“呜呼！说，四海之内，咸仰朕德，时乃风。股肱惟人，良臣惟圣。昔先正保衡作我先王，乃曰：予弗克俾厥后惟尧舜，其心愧耻，若挞于市。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佑我烈祖，格于皇天。尔尚明保予，罔俾阿衡专美有商。惟后非贤不义，惟贤非后不食。其尔克绍乃辟于先王，永绥民。”

说拜稽首曰：“敢对扬天子之休命。”⑸

注解：

⑴王宅忧，亮阴三祀：宅，居。亮阴，帝王居丧。《书·说命上》：“王宅忧，亮阴三祀。”孔传：“阴，默也，居忧信默，三年不言。” 孔颖达疏：“王居父忧，信任冢宰，默而不言，已三年矣。”知之曰明哲，明哲实作则：知之，此处谓通晓国家政务。明哲，圣明睿智。作则，谓制定法规。天子惟君万邦，百官承式：承式，指按照法规行事。不言臣下罔攸禀令：无法按照法规行事。

⑵王庸作书以诰曰：庸，于是。恭默思道，梦帝赉予良弼：我恭敬沉默地在思考治国之道，梦见上帝赐给我贤能的助手。赉（lài），《说文》：“赉，赐也。”形声。从贝，来声。说筑傅岩之野，惟肖：傅岩，其地今在山西平陆与河南陕县之间的三门峡附近。

⑶启乃心，沃朕心。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打开您的思想，培养我的智力。瞑眩，形容药性发作时心中难以忍受的感觉。瘳（chōu），病愈。跣（xiǎn），赤足。俾率先王，迪我高后，以康兆民：俾，使。率。遵循。迪，依照。高后，指成汤。以康兆民，使亿万百姓得以安居乐业。钦予时命，其惟有终：时，通“是”。有终，有好的结果。

⑷惟口起羞，惟甲胄起戎，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口，指从口中说出的话。起，引起。羞，耻辱。言论会招致耻辱，兵甲会导致战祸。标志爵位的礼服放在衣箱之中，礼服用于赏赐，干戈用于讨伐，对于赏罚你一定考虑清楚。笥（sì），从竹，司声。本义：一种盛饭食或衣物的竹器。无启宠纳侮，无耻过作非。惟厥攸居，政事惟醇。黩于祭祀，时谓弗钦。礼烦则乱，事神则难：启宠纳侮，孔颖达疏：“无得开小人以宠，自纳此轻侮也。”耻过，羞于承认过错。黩，轻慢不敬。王忱不艰，允协于先王成德，惟说不言有厥咎：忱，诚信。允协于先王成德，相信这些话是合乎先王已经形成的美好传统的。若我不将这些道理说出来，就是我的过错。

⑸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不食，谓不被重用。《集传》：“君非贤臣不与共治；贤非其君不与共食。言君臣相遇之难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