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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释文] 《尚书·周书·洛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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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1 10:25: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尚书·周书·洛诰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复子明辟。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予乃胤保大相东土,其基作民明辟。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师。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东,亦惟洛食。伻来以图及献卜。”⑴

王拜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来相宅,其作周配,休!公既定宅,伻来,来,视予卜,休,恒吉。我二人共贞。公其以予万亿年敬天之休。拜手稽首诲言。”⑵

周公曰:“王,肇称殷礼,祀于新邑,咸秩无文。予齐百工,伻従王于周,予惟曰:‘庶有事。’今王即命曰:‘记功,宗以功作元祀。’惟命曰:‘汝受命笃弼,丕视功载,乃汝其悉自教工。’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无若火始焰焰,厥攸灼叙,弗其绝。厥若彝及抚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伻向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辞。”⑶

公曰:“已!汝惟冲子惟终。汝其敬识百辟享,亦识其有不享。享多仪,仪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乃惟孺子颁,朕不暇听。朕教汝于棐民彝,汝乃是不蘉,乃时惟不永哉!笃叙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废乃命。汝往敬哉!兹予其明农哉!被裕我民,无远用戾。”⑷

王若曰:“公!明保予冲子。公称丕显德,以予小子扬文武烈,奉答天命,和恒四方民,居师;惇宗将礼,称秩元祀,咸秩无文。惟公德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文武勤教,予冲子夙夜毖祀。”王曰:“公功棐迪笃,罔不若时。”⑸

王曰:“公!予小子其退,即辟于周,命公后。四方迪乱未定,于宗礼亦未克敉,公功迪将其后,监我士师工,诞保文武受民,乱为四辅。”王曰:“公定,予往已。以功肃将祗欢,公无困哉!我惟无斁其康事,公勿替刑,四方其世享。”⑹

周公拜手稽首曰:“王命予来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弘朕恭。孺子来相宅,其大惇典殷献民,乱为四方新辟,作周恭先。曰其自时中乂,万邦咸休,惟王有成绩。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笃前人成烈,答其师,作周孚先。考朕昭子刑,乃单文祖德。伻来毖殷,乃命宁予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予不敢宿,则禋于文王、武王。惠笃叙,无有遘自疾,万年厌于乃德,殷乃引考。王伻殷乃承叙万年,其永观朕子怀德。”⑺

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岁。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王命作册逸祝册,惟告周公其后。王宾杀禋咸格,王入太室,裸。王命周公后,作册逸诰,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⑻

注解:
⑴复:归还。辟:君主。基命定命:曾运乾曰:“基,始;定,正也;基命定命,即举行大典也。”胤:继。保:官名。太保:召公。相:视察。东土:洛邑,因其在镐京以东,故称东土。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河,黄河。朔,北方。黎水,清《续文献通考》:“卫河淇水合流至黎阳故城为黎水,亦云浚(xùn)水。”黎阳故城在现在河南浚县东北,距离商朝首都朝歌很近。朝歌在今河南淇县。涧水,水名。源于现在河南渑池东北之白石山,至洛阳西南入洛水。瀍(chán)水,源于现在河南孟津任家岭,向南流经洛阳东面入洛水。惟洛食:《孔传》:“卜先墨画龟,然后灼之,兆顺食墨。”据此,食指龟兆。伻(bēng):使者。

⑵其作周配:其,指周公。作,营建。周,指周的旧都宗周。匹,配。休,美。恒吉:恒,遍。共贞:犹言“共同承事”(采曾运乾及杨筠如说)。

⑶咸秩无文:咸,皆。秩,秩序。文,王引之说通“紊”。紊,乱也。《盘庚》曰:“若网在纲,有条不紊。”《释文》:“紊,徐音文。”是“紊”与“文”古音同。诲言:教诲之言。记功,宗以功作元祀:宗,宗人,官名,行使仪礼的官员。元祀,大祀。丕视功载,乃汝其悉自教工:丕,奉。视,批阅。载,载书。悉,尽。教工,教百官习礼仪。孺子其朋:孺子,小孩,此处指成王。其,祈使语气,希望。朋:古“凤”字。相传凤飞,群鸟从以万计,此处比喻带领群臣。厥攸灼叙,弗其绝厥若:厥,其。攸,所。灼,烧。叙,曾运乾说:“叙,读‘余’,……灼余,犹言烬余也。”绝,断绝。厥若,犹言那个。彝及抚事如予:彝,语词。及,曾运乾说“犹汲汲”,劳碌的样子。抚事,处理政务。惟以在周工往新邑:惟,表示希望的副词。以,及。工,官。伻向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辞:伻,使。即,就。有,通“友”。僚,官员。明,通“孟”,勉。《爾雅》:“孟,勉也。”此借孟爲猛。有辞:指有值得称道之处。

⑷汝惟冲子惟终:你虽年幼也应当思虑以后峨事。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役,用。志,心意。事,王事。爽,差错。侮,轻慢。在贡礼上不用心,凡是人们不重礼仪,这样以来就轻慢王事。乃惟孺子颁:颁,分担。指让成王尽快分担政务。朕教汝于棐民彝,汝乃是不蘉:棐民彝,治理小民之方法。棐(fěi),辅助。蘉(máng),勉力。彝,法。形声。从糸(mì),攻(gǒng)持米,彑(jì)声。为双手捧丝、米奉献神灵。据甲骨文,象双手捧鸡奉献之意。本义:古代祭祀时常用的礼器的总称。笃叙乃正父,罔不若予:笃,厚。叙,顺。正父,天子谓同姓诸侯、诸侯谓同姓大夫,皆曰父。笃叙,厚待。没有一个不像我一样勤劳王事。兹予其明农哉:大意为辞去官职勉力务农。意思你能执掌大局,我就可以放心归耕田园。被裕我民,无远用戾:裕,宽容。戾,至。你能宽容对待我们的小民,不管多远的小民也会归附你。

⑸奉答天命,和恒四方民,居师;惇宗将礼,称秩元祀,咸秩无文:奉,遵奉。答,配。和恒,乃“恒和”。和,指政事治理得很好。恒,普遍。师,京师,此处指洛邑。惇(dūn)《说文》:“惇,厚也。”惇,形声,本义:敦厚,笃实。宗,同族。将礼,乃“礼将”,言以礼接待诸侯。将,事。称,举。秩,秩序。元祀,大祀,指祭祀文王事。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旁,普遍,广泛。穆,美。穆,本意禾名。《说文》:“穆,禾也。”段玉裁注:“盖禾有名穆者也。” 迓,本作“讶”,通“御”,掌握。衡,权柄(采孙星衍说)。迷,差错。公功棐迪笃,罔不若时:“公功棐迪笃”即“棐迪公功笃”。棐,辅助。迪,教导。笃,厚。罔不,没有不。若,顺。时,通“是”,指代上文教导的话。

⑹予小子其退,即辟于周,命公后:退,返回,即返回宗周。即,就。辟,君位。周,宗周,旧都。后,留后,意谓留守新邑。四方迪乱未定,于宗礼亦未克敉,公功迪将其后,监我士师工:乱,治,安定。亂,会意。金文字形,象上下两手在整理架子上散乱的丝。是“乱”的本字。本义:理丝。克敉,克,成功。敉,通“弭”,引申为成功。诞保文武受民:诞,大。保,安。受民,从上帝那里接受的天下臣民。四辅,据《尚书大传》,天子有四邻,在前叫“疑”,在后叫“丞”,在左叫“辅”,在右叫“弼”。帮助国王处理政务,统称为四辅。监,临,居上视下曰临。此谓“统率”。士师工,均指负责一定政务的官员。公定,予往已。以功肃将祗欢,公无困哉!我惟无斁其康事,公勿替刑,四方其世享:定,止,留下,意谓留在新都洛邑。往已,回去了。功,政务。肃,通“速”,迅速。将,主持政事。祗,敬。欢,通“劝”,勉。以功肃将祗欢,意谓您的任务是要讯速、认真尽力地主持政务。公无困哉,困,固留。哉,“我”之讹误。您不要老是挽留我。斁(yì),厌烦,引申为懈怠。康,读为“庚”(采章太炎说)。《说文》:“庚,更事也。”更,经历。更事,当指经常学习政事,此为成王谦辞。替,废弃。刑,常,指日常政务。

⑺作周恭先:恭,恭谨。先,先导,榜样。意谓为后代国君作表率。作周孚先:孚,信,诚实。意谓我将作为周人诚实的表率。答其师:答,合,满足。师,众。意谓我所作的就是使民众满意。考朕昭子刑,乃单文祖德:考,成。朕,我。昭子,指成王。刑,常,法。单,大,光大。《说文》:“单,大也。”使我成就了你的法制,你光大了文王的大德。殷乃引考:殷,盛。引考,长寿。意谓我极力延长我的寿命。王伻殷乃承叙万年,其永观朕子怀德:伻,使。殷,殷民。承叙,承顺。其,将。意谓王使殷民永久地服从我们的统治,像我们的民众一样永远感恩戴德。

⑻烝:冬祀。岁,岁终。骍(xīng):赤色。周人尚赤,故用赤色牛祭。逸,史官名。祝,祝辞。册,典册。惟告周公其后:谓以周公留守洛邑之享,告之文武也。王宾杀禋咸格,王入太室,裸:王宾,指助祭诸侯。杀,杀牲。禋,燎祭。咸格,咸,都,一起。格,至,到。指与助祭者一同来到太庙。祼(guàn):以酒灌地而求神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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