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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释文] 《尚书·周书·康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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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1 21:32: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尚书·周书·康诰

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惟乃丕显考文王,克明德慎罚;不敢侮鳏寡,庸庸,祗祗,威威,显民,用肇造我区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时怙冒闻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诞受厥命越厥邦民,惟时叙,乃寡兄勖。肆汝小子封在兹东土。”⑴

王曰:“呜呼!封,汝念哉!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绍闻衣德言。往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远惟商耇成人,宅心知训。别求闻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宏于天,若德裕乃身,不废在王命!”⑵

王曰:“呜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往尽乃心,无康好逸,乃其乂民。我闻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已!汝惟小子,乃服惟弘。王应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⑶

王曰:“呜呼!封,敬明乃罚。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终自作不典;式尔,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尔,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⑷

王曰:“呜呼!封,有叙时,乃大明服,惟民其敕懋和。若有疾,惟民其毕弃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非汝封刑人杀人,无或刑人杀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无或劓刵人。”⑸

王曰:“外事,汝陈时臬司师,兹殷罚有伦。”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时,丕蔽要囚。”⑹

王曰:“汝陈时臬,事罚。蔽殷彝,用其义刑义杀,勿庸以次汝封。乃汝尽逊曰时叙,惟曰未有逊事。已!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德,惟乃知。凡民自得罪:寇攘奸宄,杀越人于货,暋不畏死,罔弗憝。”⑺

王曰:“封,元恶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祗服厥父事,大伤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显,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吊兹,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与我民彝大泯乱,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罚,刑兹无赦。不率大戛,矧惟外庶子、训人惟厥正人越小臣诸节,乃别播敷,造民大誉,弗念弗庸,瘝厥君。时乃引恶,惟朕憝。已!汝乃其速由兹义率杀。亦惟君惟长,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大放王命;乃非德用乂。汝亦罔不克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忌;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则予一人以怿。”⑻

王曰:“封,爽惟民迪吉康,我时其惟殷先哲王德,用康乂民作求。矧今民罔迪,不适;不迪,则罔政在厥邦。”⑼

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监,告汝德之说于罚之行。今惟民不静,未戾厥心,迪屡未同,爽惟天其罚殛我,我其不怨。惟厥罪无在大,亦无在多,矧曰其尚显闻于天。”⑽

王曰:“呜呼!封,敬哉!无作怨,勿用非谋非彝蔽时忱。丕则敏德,用康乃心,顾乃德。远乃猷裕,乃以民宁,不汝瑕殄。”⑾

王曰:“呜呼!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念哉!无我殄享,明乃服命,高乃听,用康乂民。”⑿

王若曰:“往哉!封,勿替敬,典听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⒀

注解:
⑴孟侯:诸侯的领袖,谓诸侯之长。孟,长。小子:古时对年轻人的称呼。封,康叔的名字。庸庸:前一“庸”字是动词,任用。后一“庸”字是指受任用的人。祗(zhī):音脂。《尔雅·释诂》敬也。显民:即显示于民。用:因此。肇(zhào):开始。区:小。夏:指中国。西土:指周的东土。惟时怙冒闻于上帝:时通“是”。怙(hù)冒:分勤勉。怙,大。冒通“懋”,勤勉;另说通“勖”,勉力。殪戎殷: 殪(yì):死,谓灭亡。诞受厥命越厥邦民:诞,大。惟时叙,乃寡兄勖:“时序”犹“承叙”,承顺。寡兄:大兄,指武王。肆:因此。兹:这。东土:殷商故地,即平定管、蔡及武庚叛乱之后,此地成为康叔之封地。

⑵今民将在祗遹乃文考,绍闻衣德言:在,察看。祗,敬。遹,遵循。文考:指文王。绍,继承。闻,旧闻。衣通“依”,依照。敷:普遍。哲:圣明。乂:治理。丕远:程度副词,修饰“惟”,思考。耇(gǒu)成人:指的是殷商遗老。宅心知训:宅,度,研究。知训:是说知道如何才可以使殷民顺服。训,顺。别求闻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别,另外。古先哲王,指除了殷商以外的虞夏时代的鼓哲贤王。“用康保民”即“保民用康”,保民因而安康。弘:大。弘于天,若德裕乃身:似应为“若德裕乃身弘于天”。从“往敷”、“丕远惟”、“别求”,此处“弘”应当是“在此基础上发扬光大”。裕,开导,教导。德,也是前文所提到“善言及善政”之总和。

⑶ 恫瘝乃身:恫,痛。瘝(guān):病。天畏棐忱:《孔传》:“天德可畏,以其辅诚。”棐(fěi),辅也。忱,诚也。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意谓民怨可怕之处不在于其大其小,而是取决于你对待这些民怨的态度:诚心认真对待,再大也不可怕;不认真对待,再小也是可怕的。惠不惠,懋不懋:意谓使那些不顺服之人顺服,使那些不尽心尽力之人尽心尽力。乃服惟弘:服,责任。作新民:意谓改造殷民。

⑷ 非眚(shěng):通“省”,悔过。乃惟终自作不典:终,始终。不典:意谓做事不合乎法律。典,法。式尔:故意那样。《尔雅·释言》:“式,用也。”尔,如此。灾:通“哉”。适:偶然。道:当指法律。极:穷尽。

⑸有叙时,乃大明服,惟民其敕懋和:有,能。杨筠如说:“有,犹能也。”《礼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有’、‘能’对文,其谊同也。”叙:顺。时:通“是”,这。服:顺服。敕:《尔雅·释诂》:“敕,劳也。”懋:勉。和:和顺,意谓不犯法。毕:尽。弃:抛弃。咎:罪。赤子:小孩。惟民其康乂:康,安康,即太平无事。乂,治。非汝封又曰劓刵人,无或劓刵人:劓(yì):割鼻。刵(èr):割掉耳朵。

⑹汝陈时臬司师,兹殷罚有伦:陈,公布。时:通“是”,这。臬(niè):准则,法度。司:治。师:众,指民众。伦:法。要:察。囚:犯人。丕:大。蔽:判断。

⑺ 事罚:从事处罚。蔽殷彝,用其义刑义杀:彝,法。义通“宜”,应该。勿庸以次汝封:勿庸,不用。次汝封,顺从你封的意愿行事(孙星衍说)。逊:顺。曰时叙:意谓顺从上帝的意旨。攘:夺。越:通“敚”(duó),抢劫。暋:强横。憝(duì):怨恨。

⑻矧(shěn):亦,王引之说“犹亦也”。惟:是。于父不能字厥子:字,爱。乃疾厥子:疾,恶,讨厌。于弟弗念天显:天显,古语。意谓上帝的明确命令,译作“上帝的权威”。兄亦不念鞠子哀:鞠子,稚子。哀,当指为其缺乏教养而哀。惟吊兹:吊,至。兹,这,指的是上述那些不孝不恭不友不爱的现象。不于我政人得罪:政人,掌握政权的人。得罪,服罪。天惟与我民彝大泯乱:彝,法。泯乱,谓遭到破坏。泯,灭。不率大戛:率,遵循。戛(jiá):常,法。矧惟外庶子、训人:外庶子、训人,古时掌管教育的官员。惟厥正人越小臣、诸节:小臣、诸节,指那些接受委任的官吏。节,符节。乃别播敷:乃,就。别,另外。播敷:宣告,此处指另外宣布一套措施。造民大誉,弗念弗庸:造,为,诈,伪造。念,考虑。庸,用。瘝厥君:瘝(guan),痛恨。汝乃其速由兹义率杀:由,根据。兹,这,指的是所谓罪行。义,宜,应该。率,法。不能厥家人:能,亲善。小臣、外正:均属官吏。放:逆,违反。由裕:皆指道。由,通“猷”。裕,道。敬忌:古语,《尚书》中常用词汇,指尊敬而又畏惧。裕民:诱导民使合于道。裕,曾运乾说:“裕者,《方言》云:‘裕,猷,道也,东齐曰裕,或曰猷。’皆迪启诱导之意。”我惟有及:意谓努力地继承文王的传统。惟,是。及,通“汲”,努力的意思。怿(yì):高兴。

⑼ 爽惟民迪吉康:爽惟,发语词,无实义。迪吉:是说臣民走上轨道。迪,道。吉,善。惟,思考。哲王,圣明的国王。用康乂民作求:“乂民用康作求”,意谓只有把民众治理好,国家才能得到安康。作求,意谓达到最终目的。郑玄笺注:“求,终也。”矧:况。罔:不。迪:道,谓引导。适:善。罔政:政治搞得不好。

⑽监:视,此处指总结经验。告汝德之说于罚之行:于,与也。不静:不安,意谓人民要反抗。未戾厥心,迪屡未同:戾,安。迪屡,应作“屡迪”。屡,屡次。迪,教。未同:谓不服从统治。爽惟天其罚殛我:爽惟,语词。其,将。殛(jí):诛。矧曰其尚显闻于天:矧,况,尚,还。

⑾丕则敏德:丕,语词。敏德:《周官·师氏》:“以三德教国子,……二曰敏德,以为行本。”敏德,仁顺时者也。远乃猷裕,乃以民宁,不汝瑕殄:深谋远虑,让民众安定下来,他们也就无法找到你的过错把你推翻。猷裕,道,指治民之道。以,与。瑕,疵,错误。殄(tiǎn):灭绝。

⑿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肆,今,犹现在。惟,念。命,指统治地位。无我殄享,明乃服命,高乃听:殄享,灭绝祭祀,指统治地位被推翻。享,祭祀。明,勉。服命,职责。高,敬。《广雅·释诂》:“高,敬也。”

⒀勿替敬,典听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替,废弃。典,常。世享,指世世代代地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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