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根谭文学院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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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镜泊晓月 于 2020-6-12 04:46 编辑
风波
钢纸做为一种工业辅助材料曾被广泛应用于各种工业制造领域，特别是它以耐磨损耐油和耐酸碱等卓越的绝缘性能曾被各种工业制造业广泛采用，例如汽车工业的各种内部材料，工业中的各种防护用品，其坚韧性强则可以替代部分工业机器中的轻质钢材，我在钢纸厂工作的那些年里主要从事的是关于钢纸的各种应用及产品的品种及开发工作，当时的技术部门的主要领导为孙绍志厂长，石峰工程师和老孙再加上我等四人，当时研发出来的一个品种是“钢纸齿轮”！这种齿轮的最大特点是“无声”可以替代部分工业传动齿轮箱内部的非主驱动齿轮，一般称之为“介轮”的使用，我们曾做过大量的实验，例如在车间运输材料上下楼之间的升降电梯传动齿轮箱中的实验，经一年多的频繁使用，我们发现钢纸齿轮以其优越的性能且造价低无噪音等特点可以在各种各样等工业领域广泛的推广使用。
为了获得一纸可行性报告，我们在厂内的一台机床上下足了工夫，我们在机床上取下了钢制齿轮替换上了钢纸齿轮，在连续不间断的空运转的情况下工作了五天，最后得到的结果是略有磨损但在设计之内，完全可行的结论报告。
于是乎各种各样的推介活动便由我们四人在国内展开，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对内推介活动是异常辛苦的，整日里马不停蹄的背负着大大小小的齿轮坐上火车往来奔波于国内各家工厂制造业及科研院所。
那时候的火车速度又慢，既便是特别快车每小时也不足一百公里，更何况那时的我是没有资格座火车卧铺的，无论路途远近，那怕是坐三天三夜也只能是硬座！实在坐累了也只好取出几张报纸铺在座位下面的地板上睡上一觉，那时候的火车人又多又挤，能有个座下铺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跟本顾及不了许多，既便是上面坐着的是位臭脚汉也只能做韩信般的一时忍耐，否则就只能是坐在那儿忍受着腰酸背痛腿抽筋的罪，此外实无良策。
我们先后去了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物理机械系等多家实验室请求他们给与我们技术理论上面的支持，最终的结果是不与配合，这让当时的我们感到十分恼火，没有了专家技术权威的论证做为依据，既便是再好的骡子再能干活的马儿在推介会上也是没有说服力的。何况仅仅是一个替代品呢，一团火热遭迎头泼来冷水，激凌凌打了个冷战，人也清醒了许多，现在想来还颇有些后怕，机械工业首先要保证的是安全可靠，仅仅是做了几次短时间的试验是不够的，要做大量的试验和实践，要本着严肃认真的态度，以科学技术为支撑确保数据的准确性和安全性，单单的一厢情愿式的说教是不科学的，也是不严谨的，容易出大事，捅大娄子。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这趟出行共走了五省八市，我们四人开了几次碰头会，最后由孙绍志厂长决定返回单位再做细致详尽的试验研究工作，得出确凿的理论数据然后再做决定。一场拍脑门子草率做法算是告一段落，半月的行程和时间算是白搭。
回单位的第二天便在技术科里召开了全科人员的关于钢纸齿轮的研讨会，会议的最终内容是深入研究钢纸齿轮的制做及工艺，确保革新项目的完成，为工厂增产增收做贡献！
上世纪八十年代全国的钢纸行业前景暗淡，市场委缩，取而代之的是塑料行业的兴起，并很快的占领了全部市场。钢纸行业要想生存必须要进行彻底的走改革创新的道路，钢纸齿轮只是其中的一种，要生存必须要创新，出新产品，出效益，在探索中求生存，求发展，要效益！而且刻不容缓。 这关系到千百户家庭吃饭的大问题，容不得出现半毫错误。可以说谁出问题谁下岗，那时候的就业是十分紧张的，找份工作既便是挖门子盗洞请客送礼也不是立马就能办得了的事，其形势之严峻可想而知！虽然有下海一说，然而真正的弄潮儿又能成就了几人呢，大多数人不是在海中沉浮，便是在海中沉底，聪明一些的人则试水过后便立马挣扎着靠岸重新上岗，再有的人则站立在马路边上招揽活计。
这边实验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那边设计师则是仔细的修改方案，研究调整配比，以期达到齿轮的强度，这紧张的工作一晃小半年过去了，等到各项指标都能达到钢齿轮的强度时制造成本却远高于钢齿轮成本的几倍！大家一看到这种情形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也就在这时，车间里的升降梯却传来了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原本就是替代品的钢纸齿轮由于近一年多来的工作，磨损严重，在抬升重物时不堪重负的齿轮终于罢工歇菜不干活了，这个消息绝对是一个恶耗，对于我们来说无异于是一枚重磅炸弹，震的脑袋嗡嗡作响！我们来到工作现场时工人师傅正在拆卸齿轮，我接过齿轮一看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这那里还是齿轮，简直就是啃草多年磨秃了牙齿的老牛，正大张着嘴看着我呢！ 人的这辈子要想在事业顺遂，那也应该算是一种造化光顾吧，真可以说是一事顺，万事顺遂！可是一旦风向变了，那可真的可以说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工厂红火那会儿，生产出来的产品有人排着队伍来购买，那时候生产厂家是大爷，坐在家里等数钱，很有些萝卜快了不洗泥，我们这些搞产品研发的也轻闲，上面也不派发下来研发项目，上班来就是读一读书，泡一壶茶，等着每月发工资了事，有上进心的人呢，读一读电大什么的，有点章程的呢走一走上层路线，争取个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进职称的进职称，能提干的去提干，可是一旦商品不好卖了，来工厂买货的少了，既便有些也基本上都是以前的老客户却不过哥们的情面，强拉硬拽进来叙叙旧情，一日一小宴，二日一大宴，周边景区转一转，心满意足后实在却之不过，无奈之下才挑三拣四的拿些优质产品付的款项却是次品的价格，拍拍屁股，回头说几句客套话了事，弄得个销售人员百般为难，企业要生存，人员要吃饭，没办法，又不得不如此这般，整日里见着领导的脸向下一拉三尺长，走在马路上都气囔囔的，见谁损谁！大家伙若是迎面撞上领导都得打老远绕道走，要不然多少日子也不得安生！
八九十年代企业倒闭大潮刚刚兴起，哪天都能听得到有企业倒闭的信息，下海经商的人也海了去了，不是捞着大鱼啦，就是跳进海里淹死了，总之吧每天都会有一些自命不凡的人脱掉裤子跳进海里的人，也有一絲不挂的爬上岸边的人在哪里大口喘着粗气四处寻找饭食！希望某位慈善家施舍一口粥喝以渡时日。
我前几天就听说各科室要裁人，凡是工作不利索点的统统裁剪下去，取其名曰，减人增效，去粗留精，精兵简政，其实这也是企业家们的无奈之举，然而事情到了下层却统统变了味，人情关系占据了上风，单单只是把些只是埋头干事业而不善于搞人情世故不会钻营的人拿将过来裁剪了事，剩下一班滑头，对研发一知半解却又是非常保守的人或者是一些专会溜须拍马的人到能保住了位子，反到是那些个肯干事能干事业务精的人反到弄得个人心惶惶，不知道那天轮到头上，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自己不善于钻营哩。
真正的大裁员终于来到了，这一天领导来找到我谈话，先是夸了一通这些年来的工作成绩，渐渐的便谈到了钢纸齿轮的事，工厂花了许多的钱却没有研发成功，这事领导有责任，但主要责任在基层，师傅有责任，但是主要责任在于徒弟工作上的不利才导致的试验失败的严重反果，放假回家的自然而然的就是我们这些个底层的人员了，平日里没日没夜加班而没有加班费，挣钱又少的青壮年知识分子喽。
其实在早几天前我就得到消息并做好了准备，就在升降梯出事故的那天起我就隐隐约约的感到下岗有我一份，虽然钢纸齿轮是师傅的主攻课题，但是活却是我干的，配比虽然是师傅的，但是对外加工却是我跑的，而且我在科室里面岁数最年轻，资历又最浅，拿钱又最少，又沒家室，我不下岗谁下岗！
领导一边说一边拍拍肩膀说，这些年你工作努力，钱沒挣多少，活沒少干，力没少出，工厂形势如此你也看到了，你们年轻人还有希望，走出去海阔天空，人挪活，树挪死，有本领的人到了那里都吃饭，不像那些个上了岁数了的在这里死靠！你走吧！后会有期！
因为事先早有准备，因此也就不用现收拾东西了，站起身来和领导握了握手，客套几句转身了去！
我能下岗这事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在社区似乎是产生了一点点风波，人们在我背后多少有些指指点点，似乎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当人们知道了真相后似乎是颇有些忿忿，然后转过天来仿佛就像是什么也沒有发生过一般，各忙各的去了。
我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后便骑上自行车遥那找工作去了不提，因为不上班那来钱挣啊，不挣钱咋吃饭！庆幸的是在市里转悠了几天还真让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当我把档案关系递了进去的时候，那个人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先坐这儿等会，我去给你办！对于这个单位来说我本来并没有抱太大希望的，一个是衙门口太大了，二来是科研机构，那里能要我这么个楞头青呢！可事情却偏偏的那么凑巧了，只一袋烟的工夫从门外进来二个人，一位是刚才的那位，年轻的女劳资员，后面跟着一位一见面却是位大熟人，我们从小学一起长大的老同学，哎呦喂！怎么是您呀，王一见是我，哈哈大笑道：你来了，好好！咱们在一起工作吧，她你怎么不认识啦，这不是咱高中的同学吗，这一说到把我说的一楞，可不咋的，虽然不是一个班级的总还是认得，彼此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三人坐在一起说笑了一会，便转回到了主话题，问了问我以前做什么工作，并喜欢做什么的一些事，然后呢就领我到各处转了一圈，并嘱咐我先回家休息两天别急着工作，等上班了呢可能会很忙！我应了一声，握了握手就算告了别，过了三四天的光景便接到通知立刻上班，有重要课题需要攻关！
这正是：世上有人好说话，朝庭无人莫做官。
2020年6月12日清晨写于深圳市羊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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