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风吹树吟 于 2013-7-12 15:26 编辑
我毕生从事并聊以裹腹的职业是严谨、枯燥的数字工作,但我天生却有丁点所谓“艺术家气质”——听着一些乐曲会流泪,半夜有了文思会爬起来写作……刚参加工作时,我们局德高望重的总会计师曾问过我:是否后悔过职业的选择?因为他在处里的欢迎会上看过我的表演,后来我又参加市里调演获奖(手风琴独奏-奇普里安·波伦贝斯库的《叙事曲》,有点专业难度哦-对于没受过专业训练的我而言),很是赞叹以为我有点艺术细胞。此后几十年间也不断有朋友问过同样的问题。我后悔过吗?除了职业,当然还有人生、爱情、婚姻,迁徙移民等等,事实有很多抉择的苦恼或懊悔啊。看那位兄长怎么说:
“我不能选择那最好的。是那最好的选择我。” 《飞鸟集·20》
多么耐人寻味啊,他告诉我要珍惜和重视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对自己而言,所能拥有的就是最好的,而不要去奢求更多。真是“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啊。
阅读的筵宴就快结束。哦,爱情,当然还有爱情:
“我的心把她的波浪在世界的海岸上冲击着,以热泪在上边写着她的题记:我爱你!” “一个忧郁的声音,筑巢于逝水般的年华中,他在长夜里向我唱到:我爱你” 《飞鸟集·29·144·》
多年来,我读着这些诗句都是热泪盈眶,心中充满热切的爱恋,有奔突的激情,有痛苦的哀伤。
记得在农村暴风雨的夜晚为他写的诗。那一天在酷暑下割麦,镰刀划破了手,由于体弱.失血昏倒了。晚上独自看着漆黑的田野,(同屋的知青已招工走)天边的闪电和暴雨,伴着隔壁牛圈的吠声,在煤油灯下写下现还记得的片段:
“在漆黑的暴风骤雨的夜里, 你是驰过长空迅疾的闪电, 那么神奇啊,划过我孱弱的心弦; 你照亮了我生命的道路, 我只想化为啊,你催生下来的一滴小雨。”
抒发对他的电击似的感受,有多少对他的景仰、热爱、依恋和盼望啊。
在农村的田野山坡上,在教书的教室里,不知为他写了多少诗句多少话语,大都是流着泪写了撕毁,毁了再写,只记在心底,没留下一片。
曾写过一篇《祭念我还没开始就毁灭的初恋》。虽然用了过去时的“祭念”一词,但在内心深处其实是一直不能释怀的。
“我们如海鸥与波涛相遇似的,遇见了,走近了。海鸥飞去,波涛滚滚地流开,我们也分别了。” 《飞鸟集·54》
唉唉,海鸥已飞走了,不释怀又能怎样呢?
话虽说得轻巧,但实际上当初恋的撞击过了多年,但梦还在,盼望偶然奇迹出现。当时海鸥一直在那儿盘旋——不是吗?从下农村,考上读书,再回到那个城市工作整整过了13年,一直在他身边晃悠;波涛也还没有流开——虽然我们偶尔碰面时不再脸红窒息,但我们是那样地沉默不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我们相爱——但却从没有一句有意义的话语,更不要说牵一次手!我们从没有“确认过”,但我相信心灵感应——他打篮球时我会一直在窗边看的,我拉琴时他是一直在听的。我知道他喜读古书,书页是那样卷.黑。没想到他对我的“确认”也竟是那样的“迂腐”——“老人找老人提亲的方式”(彼时我妈妈已去世,他妈妈找一个邻居而当时我毫不知情),而这个“误会”多年后才知晓,当时泪流啊。原来他也是爱着我的,到了非结婚不可的当头他是正人君子式的正式“提亲”的!我憋着有多少话想问他,想告诉他。忙碌艰辛时这一幕被屏蔽;有闲暇时心中的“魔鬼”会跑出来,执拗地要寻找答案。
请允许我隔着时空,含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泰戈尔式的激情对他说:“亲爱的,我爱你!也谢谢你的爱!”
是的,真的是要谢谢。如果说我这一生有点什么小出息,是要仰仗他啊。从少年时我开始不懈地学习奋斗,潜意识里都是想被他发现,被他欣赏,与他比肩。虽然我早已在心底向他道了“永别”,但心中的“魔鬼”时会出来。那位带我认识泰戈尔的大男孩呀,这次是真的要向你道再见了!海鸥真的飞走了,此生与波涛不会再遇见了。
各位看官到这里实际心里都明白:在那样的时代,那样的背景,那样的出身,那样的个性——是的个性:都是那样的压抑、那样的孤傲。特别是我,内心有太多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我们有太多原因从未沟通过,他还能鼓起勇气去“提亲”已尽力了,实际上我是什么都没做。一切等于必然,没有偶然。
更何况这次看书新发现了一句:
“接触着,你许会杀害;远离着,你许会占有。” 《飞鸟集·197》
多么高哲而精辟呀!突发奇想:倘若当初果能如愿,说不定还会“祸害”呢!听说英国一个高人发布了自称在全球做的调查称:上苍为每个人配好了另一半,但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半相识并相守的几率,在全世界只是千万分之一。呵呵,想想我这人中2元钱的几率都很小,更别说什么千万分之一了!其实何必要问,何必要释怀呢?!就让我留着年轻时的影像吧——他打蓝球的、拉小提琴和看书的,对我微笑和注视的目光,把他们全部轻揉成一个小小的甜饼深埋,只留下回甜再没有忧伤。这就是还不算晚的我对自己青春岁月的交代。
在我的“白昼”也愈来愈短的时候,我想学千万分之一的泰戈尔向世界说:
爱我和我爱的人们啊,我爱你们,也相信你们的爱,只要一息尚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