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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旧体诗话系列之十八
如今旧体诗坛,六零后女诗人,高手如云。其中出道最早的,当属周燕婷,她成名时正是旧体诗几乎断层之际。与她同时出道的河北王玉祥,出生于1948年。(当时在李汝伦眼中,王与周,俱属新秀)王玉祥是新闻工作者,属于社会科学。而周燕婷大学读的是物理,属于自然科学。于旧诗能有如此成就,尤为可贵。李汝伦先生在《中华中青年诗词点评》序言中说:“作为诗词编辑,每得佳制,必获职业性快感……周燕婷学物理,教物理,眼波却抛向词章。其师张采庵老丈称为颖悟,然弱于诗而精于词,每一阕出,才气如馥。女儿心事,恍兮惚兮。格近李易安,怨似江采苹。”
愚以为,周燕婷是早了一代的孟依依。借围棋恰好一比,二位都达九段。周燕婷好比聂卫平,孟依依好比柯洁。聂卫平1984年在中国棋手普遍不敌日本的情况下,十一连胜日本高手。周燕婷也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期旧体诗几乎断层之际崭露头角。孟依依则是在网络诗词兴旺之时横空出世,但之前已有深南、李梦唐、种桃道人、醉卧长安等一帮诗词新秀出现,象柯洁一样,之前已有范廷钰,时越,陈耀烨等一帮新秀在国际大赛夺冠。
因此,聂卫平十一连胜后,刘梦芙先生即在报刊一般不登旧体诗的情况下,于《光明日报》刊发五律《贺聂卫平中日围棋擂台赛之捷》:
乘胜追穷易,艰危博斗难。
孤军渡沧海,一战挽危难。
捭阖风云壮,盱衡志虑殚。
捷书空弈史,华夏与同欢。
如今柯洁夺冠,你向报刊投诗祝贺,编辑睬你都傻。
再说周燕婷与孟依依的诗风,周燕婷堂堂正正三连星布局,传统、委婉、沉郁、工雅;很难在她的诗词中找到“四声八病”之类的疵瑕。孟依依则是散手妖刀,见招拆招。很象何永沂和廖国华,常有奇思妙想,剑走偏锋。偶尔大胆出律,再作补救。这种差异,主要是时代造成的。比如孟依依下面五首七绝《观“建党伟业” 》 (如果周燕婷当年写这样的诗,就是“现行反革命”)。
因笔者没看过该片,故下面都由读者自行领会。
一
战火烧天扑眼前,影屏尺幅泼狂澜。
一时人物皆烜赫,只得片中分秒看。
二 片尾
梦烟灵雨泛中流,谁信由来九十秋。
几个儿郎谋共产,美人撑伞坐船头。
三 蔡锷
一身许国建奇勋,未抵美人生死分。
最是多情小儿女,百年犹慕蔡将军。
四 红颜
红颜乱世各依人,欲识龙蛇混莫分。
我自后来看结局,可怜最好嫁孙文。
五 观后关于我若生于斯世的胡思乱想
主义繁多何所投,不辰逢此百年忧。
万一叛党与叛国,影片未应无镜头。
(作者自注:一字姑且以入代平),末首后两句,作者是有理有据的:开国大典的巨幅油画,由于高岗、刘少奇等几位前排人物“作祟”,作者董希文和他的学生改了四次!
从这五首不落俗套的《建党伟业》读后感可以看出,孟依依是如何剑走偏锋的。
周燕婷诗词数以千计,这里录二首,读者可与上面孟依依作品比较。
浣溪沙•哀悼采师
一
病院深沉片叶飞,残光明灭月迷离。蓬莱此去几时归?
不道离情何苦苦,但知秋意已凄凄。先生天上请加衣。
二
漫说从来怕别离,不期死别更凄其。人生到此复何悲?
千个梦难寻一面,百端愁易损双眉。但将红豆慰哀思。①
师从湘西归,赠我红豆一双。
国情历来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两位盛名之下,都难免“只谈风花雪月”之讥。窃以为千夫诺诺,要求周孟二卿“谔谔”,责之过分矣。至于诗词格调,大家看孟依依上述五首绝句和周燕婷下面两词,只谈风月吗?——
《浣溪沙·蔡淑萍自重庆来书畅论词坛现状有感》
羞把蛾眉问浅深,小楼一角傍花阴。隔帘风雨漫相侵。
素稿能无家国泪?锦弦自有雪冰心。天光云影耐追寻。
《鹧鸪天·走马大禹山》
野径盘延向上倾,新阳冉冉出云旌。林花每欲呼莺梦,山叶频摇作雨声。
风脚细,马蹄轻,禹王台上喜相迎。英雄不尽男儿是,看我横鞭阅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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