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年了，晒一下浓郁的故土风情】

王泽生 · 发表于 2015-1-14 04:46:44

本帖最后由北国幽兰于 2016-9-1 23:53 编辑 <br /><br /> 【来到年了，晒一下浓郁的故土风情】
（2015-1-13早4点半，组稿1-4小节。其余的写于14日早1-4点半）

1
昨天，论坛上一诗友跟帖说，都说现在年味淡了，其实是人味淡了。
我为这话叫个好，鼓掌。年味实质就是人味，人情味。人生就像一杯水，喝完了，就再也没有下一杯了。年呢，过一个就少一个，岁数越大，年味越寡，都这样说。
不但我那些诗友赋友，就连那一小撮死对头，也说我黑土散文写得好。好在哪，我至今不知道，只晓得写的啰啰嗦嗦。也许身在庐山中，看不清自己。可同行写散文的，却说我语言繁复，我也不否认。但有一点，他们绝不敢指责，那就是，我的文章有一种味道。黑土味，地域味，人情味，世俗味，人心味。
2014年末的大整理，我发现，2008-2011年写的散文随笔，散着一股清新泥土香，很清纯。这一点，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连我自己都觉着惊喜。
这二年，我才开始悟诗，直到今年才自成一家，自谓边塞派。惟一致命的欠缺是，律和韵问题很大，特别是不遵循平仄。有的既是古风，还是打油；有的不伦不类，带点律句。
这种二流八蛋的诗，却是塞北风俗画。从音律上说，几乎每一首通体都是病句；但这种风俗是唯一性的，历史俗成的，被岁月确定了的。也因此成了一种固态，改动的强度不是很大。

2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我四十多岁，中国走了一段并不算短的路。贫富拉大了，两极分化大的没边儿了。
人生观不同，走的路不同，自然有不同的人生结局。我们羊群一样被驱赶着，绝不是人生问题，而是复杂的社会问题。
烧一炷高香，怀念毛泽东时代。那是个大同社会，工农当家作主，人多力量大，集体大生产的时代。打下了广阔的工业基础，门类齐全，成了后来改革的对象。营造了三北防护林，绵延几千里。仅就我故乡的漫岗地，就存有大量的塘坝和大梯田，直到现在，还发挥着作用。
直到今天才发现，我人云亦云了。大锅饭，大帮哄，夹生窜烟……这些词汇我用错了。是受了流毒，错看了文革和毛泽东时代。应当理性的看待那个时代，虽然我是地主崽子，但我喜欢那个时代。
我真心思慕毛泽东时代。
那种淳朴，那种厚道，那种一呼百应，那种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那种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
那个大同社会，永久的结束了。时光不能倒转，就是神仙也没辙。

3
大饼子就是锅贴。对今天孩子来说，是一个神秘而陌生的名词。
过去大铁锅时代，锅底炖菜，锅帮贴上一圈包米面大饼子。有死面的、发面的，有四合面的、两掺面的。
那大饼子就是不糊巴，因为有菜汤的浸润，全靠内部蒸汽弄熟，自然原香无比，那是现在街面上小贩所卖的没法比的。
真怀念那个土灶台时代，熏黑的灶坑嘴，柴草，风车子或木风箱（俺这叫风匣），以及满屋子的哈气，母亲的背影在水蒸气里忙动着。那时我们还小，等今天回顾，真的无法回到那时代了。
打油诗：烀饼子
（记于2015-1-11早6点半）
白菜鲜来芥菜咸，一粒日子一粒盐。
问君幸福为何物，就糠咽菜也甘甜。
（注：上联原为，最忆农家大铁锅，万千滋味蘸白盐。）

4
北呼兰河就是诺敏河。那是最原始的高速公路，古粮道。大概金兀术时代就这样运粮了，金代曾大量的在呼兰河水域屯田，军屯。
黑龙江这地方，秋天里粮食打下来，要贮存到隆冬才卖掉。封冻了，粮食贩子才最活跃。这旧俗延续至今。冰河成了最古老的交通线，可以大马车，也可以是雪爬犁，载粮载货。那是最原始的贸易，粮食卖出去，或以物换物，弄回生活必需品，猫冬过大年。
两岸娇贵千堆雪。瞧啊，雪景有多么娇贵，是喜雪。诗中，卖粮人顶风冒雪，长途奔袭，却充满了喜悦情怀。
跑马放荒时代很多人发迹了，那是原始的共产主义时代，是暴发户时代。
怀念那种原始之美，既有地窨子，也有大户“坞堡”——就是土围子。大户们怕被土匪吃大户，就买枪置炮自卫。那是一个乱世。这块冰雪大地，盛产过多如蚂蚁的土匪，足见多么肥沃，多么洪荒。

歌行：豪情充盈，北呼兰河冰河故道
（记于2015-1-11下午4点）
呼兰河上唱大风，大马车队行进中。
两岸娇贵千堆雪，一路亘古红柳丛。
寒气如铁皮袄厚，人欲冻僵耳欲聋。
车夫全仗一壶酒，风驰电掣落日红。
此来市上卖粮豆，归去来兮挑灯笼。
霜毛呼啸三尺短，辕上铃铛万丈雄。
一袋旱烟三星落，大地号子向苍穹。
此情俱然留不住，空余故道大荒东！
嚯嚯长鞭今安在，跑马放荒开鸿蒙。
昨日车夫成蓬草，子嗣飞散万千蓬。
人世沧桑成风雪，岁岁年年总不同。
而今鸟群盘空去，惟有疮痍最隆隆。

5
旧时的呼兰古城，沿河曾有十里长街，店铺琳琅，经幡招展，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有如清明上河图那样繁华。
从这往北，呼兰河中游是北林子，有了治所才不过二百年的事情。从这再往正北一百五十华里，是我故乡诺敏河了，那跑马占荒也不过百年。村庄的年龄也不过百岁，就一个世纪，原始的踪迹皆无。
过去的年味沾满了洪荒，那要多肥就有多肥。
每到冬至过后，开始杀年猪了，那大锅的杀猪菜，足可以开洋荤了。那大块的腊香，皮薄肉嫩，香得滋滋冒油，足可以挑动你的乡愁。那整块的猪肉柈子，有若关公的青龙偃月刀，一个壮小伙子扛不动。
过去没有冰箱，土屋子藏不住肉，怕进山猫和老鼠；就到菜园里刨个冻坑，把肉柈子、猪头猪蹄子土埋了；浇铸上水，铜墙铁壁，什么也甭想偷吃。猪的头蹄，能一直埋到二月二。大荤大腻的正月过罢，二月二又开始燎猪头了。一时间，家家锅灶一时忙，吃了猪头肉就鸿运高照了。好一个猪头节，好日子就像龙抬头。
冬月了，太阳矮矮的，抬头就是瓦蓝的天。雪原沸腾了，冰湖崴子出鱼了，马拉绞盘，撒大网拉大鱼。寒涛汹涌，冰眼一串串，活鱼一堆堆。此时，鱼价极贱，城乡飘溢着鱼香。一两米长的大鱼常有，如今，这种远年的生荒气消失了。
那满溢原始味，烟熏火燎，乡土腊味的年。

6
年画，有胖娃娃的、大鲤鱼的，小时候必不可少的东西。裱糊在俺家土墙的北面，年深日久，脱落下来，随手烧了或扔了。谁能料到，今天却成了收藏市场的走俏货。
那种纸画，一张才几毛钱，当时价钱就很不斐了。俺家穷得买不起，我只能跑到合社眼巴巴望一遍，过过眼瘾，白看不要钱的。心想来年再买吧，今年盼到来年恨，来年还是如此。一年年的盼着就长大了。
合社，也叫供销社，是人民公社时代的商店。每个乡镇大概只有一家，下边设有若干分店。县里有总社，省里也得有吧。
直到十三四年前，俺那的合作社才开始大包，逐步走向了解体。那时，还在卖着年画呢。
社主任李占山，和会计田洪路（田大眼）联姻了。田家大小子，田秋，经营大客车多年。后来，李占山的老儿子，李永生，也帮着开车二三年。后来李占山养了大车，就是大平头，跑长途。这些事发生在新千年之初。
就在不经意的时候，合作社彻底解体了。人民公社时代的年味像一股贼风，散得无影无踪了。

7
从前，货郎时代，乡间年味都带着拙朴。今天绥北乡间，小贩子骑着摩托，收小杂粮，缺斤短两，耍秤杆子是常事。
今天，绥化城里，山寨货遍地。比如，电脑就可以组装，价位比品牌的低一两倍，这是好事。但山寨的波及其他领域，就往往闹出事儿了。
改革开放三十年，生活的味道寡淡了，是物质化带来的恶果。其实，年味就是人味。年味没了，就是人情味的退化，人性美的退化。快餐时代，没有什么不沙漠化的，就连日常语言也在癌化。
这个严冬，瑟瑟风雪，席卷了故乡。民心好比石堆冷，涨价年味也平庸，年味漠漠，风雪漠漠。现在的人心啊，行尸走兽，真不亚于那些冻鱼冻肉。

市上年味尽是冻肉、冻鸡、冻鱼
2015-1-11晚9点半
萧萧物价昏天地，鬼城不见烟火浓。
童心好比石堆冷，漠漠年味也平庸。

8
旧时候，一切都是笨的，甚至是倒马桶的时代。
过去，监狱就有倒马桶的习惯，这一点，从民国题材的谍战剧，《青盲》里就能看到。再如《铁核桃》第一集，鹿山监狱，各个监号用的是木桶，雇了个专职的掏粪工。
掏粪工曾是一个老行业。
过去，绥化小城，奔跑着掏粪工的槽子车，一匹马哒哒的跑，粪勺子搭在高高的木斗上。粪汤子一颠一晃，一晃一漾，擦肩而过，臭味熏天。
他们是菜社的老农，掏了公厕，回去沤粪，浇菜地。
他们多是老汉，白发苍苍，衣着也令人生厌。过去，他们是街头一景，现在街头再也见不到了，因为公厕全消失了。人的排泄物是一种城市垃圾，高楼时代，省却了清运这一环节。
现在，城郊菜地尽是化肥，什么菜都没了味。
据说，现在人屙的粪，连狗都不吃，大概连粑粑也没了味了吧。因为，有专门的狗粮猫粮，宠物粮。

10
寒潮塞北道。风雪汹汹，填满了故乡。天空不见一只飞鸟，就是夏天也这样。
绝壁的天空，酸雨多了，鸟群少起来，麻雀荒了影子。大自然遍体鳞伤，闯关东，破了一把天荒。解放后，北大荒大开发，姑且不说。单就改革后，疯狂耕垦，自然植被损耗殆尽了。
动植物的绝迹，食物链、生态链出现了问题。生态灾害接踵而至。社会竞争的加剧，生存压力的加大，加剧了人们对大自然的掠夺。
城镇化的加剧，人与人之间变得更冷漠，更隔阂，更残酷。是什么造就了这个冷血时代，人成了活脱脱的冷血动物。
物质社会里，一切果然像资本主义，凡事都离不开钱。那我们建设社会主义还有何用。也许人没有变，变的是这个世道。
供肥堂上佛，养懒舍中猫。这种官不用装，凭他理政的一两句话，就能看透他，里子是黑还是白。他们很有官威，往往是用来吓唬老百姓的。有些情绪是装不出来的，官威是一种情绪。
文臣爱钱，武将惜死，这种太平能长久吗。
铜臭至上，我们随波逐流，利益关系日益复杂。
钱能吃人。我还恪守着孝义赛专诸，交友如孟尝。比如在网络论坛上，我从不用黑马甲中伤别人，从不向别人开黑枪的。我的死对头们，你应当敬重我的人品。写作虽不能让我变成富翁，但愿，我写的尽可能不烂尾。

11
我眼里，唯有下过那么一段基层的，才是好干部。现在下基层和过去不一样。
过去是生产队，集体劳动，那场景大气。比如割秋地，那时代实行夜战，顶星披月，没命的干活。
下地有打头的，相当于领工。这人必须手把子快，干活利落，有过人的耐力和速度。生产队割地我见过，但没参与过。如果等再过20年，那一代老社员死差不多了，就很少有人知道当年的事了。
肯将风雪度残年。该来的总会到来，比如衰老，比如死亡。
草深埋野径，麻雀绕旧檐，我的故园终于撂荒了。我总有些不甘心，我一直想回去。就是回去了也空落落的，就连黄狼都没了，能不荒凉么。老一辈人喜欢“赶口气”，就是讨口气。年关了，他们说黄鼠狼也来拜年，能驱晦气。如今黄狼绝迹了，黄狼拜年成了永恒的传说。
这个时代，物欲淹没了一切，就连日常交流都带着铜臭味，无利不取，无利不吐字。这时，就算你再有骨气，没有钱，同样会被人瞧不起。料想，能不晦气么。

12
这二年，我一直在写“志”，写着有关于自己的所有记忆。
可能我刻意追求生活的真实，放弃了艺术的真实，才弄成了流水账，一盘散沙。但那是历史记要，怎可以虚构呢。历史都是非虚构的，惟有真实才原汤原味。
诗就是生活的真实。生活的翻版，只是毛坯。艺术的再现，才是审美。诗的真实不能脱离生活，我的诗都取材于黑土，一个字——真。只有真，才有诗骨。惟有真，才能行云流水。不论怎样的韵律和格调，都是以顺畅为主
我喜欢把身段放到最低，做个油匠。打油诗更在于一种味道，传统味之外的，那便是笨味。
这是个爆发“语言癌”的时代，人心冗长，物欲冗长。这背后隐藏着信仰危机。
敝帚自珍，八九年了，我一直坚持着一些什么。白话入诗，我主张过“诗体白话”。我更喜欢笨话，笨话才是文章立身之本。像小笨猪，小家猪，小菜疙瘩猪，那样的笨话才有味。
快餐时代，网语时代，我要时刻提醒自己说笨话。日久锁生锈，人疏园变荒，你还记着故乡的笨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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