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山楼岁月》经典连载（04）

辛洁试水 · 发表于 2019-10-17 13:47:16

《得山楼岁月》经典连载（04）

我与瘫儿六题
一
十年路上用心扶，求药求医，指望春回苗茁壮；
一旦床前伸手抱，问天问地，哪知梦破景凄凉。
我中年得子，哪知老天所妒，使其患有先天性肌无力重症，十多年来，背着他到处求医，虽告之无望，但决心不减。当他十五岁时，已完全瘫痪，只得认命。
二
揹起瘫儿，步步楼梯，床沿即是泰山顶；
鼓来蛮力，天天劲腿，磐石已成老父心。
因瘫儿要近距离照料，我每天背他上楼下楼，睡觉起床。纵遥遥无期，然劲头十足，心坚如磐。
三
父子难离，肩上、床前、厕里；
春秋有寄，案头、笔下、书中。
因瘫儿需要经常背他入厕，抱他换药，老伴一人无力而为，我只得时刻在家守候。为了打发这痛苦又无聊的日子，我只有借默默地看书和写作。
四
急瘫儿便秘，用指头掏入肛门，紧盯昏眼兼愁眼；
解老父神慌，看粪水流来袖口，喜绽心花并泪花。
因瘫儿不能活动，而形成长期便秘，我经常用手指插入他的肛门内掏粪便。由于他不能很好地配合，这个过程很令人着急。当掏出了粪水，即便粪水顺着手背流入我的袖口，也高兴得流出了泪。
五
卧病床忍痛无声，怕惊身倦他之父；
揭被子揪心抛泪，已见血流我的儿。
瘫儿因长期卧床，背与臀部多处生了褥疮，溃烂流血，每天都要清洗换药。由于他无法侧卧，只有在他平卧的身体两边用垫包垫上，让褥疮不受挤压。在医院住院时，晚上我一人看护，多次给他挪位换药至深夜，身感极度疲倦，便躺下睡熟了。瘫儿因棉垫挪位，褥疮受到挤压，疼痛难忍，他怕惊醒了我，忍痛无声。待我醒来揭开被子时，见我儿身下鲜血横流，不禁泪下。
六
看抢救闯关，求天欲诉，难成半句万千绪；
想相依为命，夺子如锥，大喊一声三十年。
2009年冬，儿子病危，在县人民医院抢救，医生告知，儿子很难救活。当时我已失去理智，哭声大喊：“儿子，三十年哪！”，长时间重复这句话，我手脚也随之抽筋，医生马上给我打针，用药抑制紧张状态。想三十多年来，我背他到处求医，我抱他起卧晨昏，我移他入厕入浴，搭车乘船，肩上怀中，父子难离三十多年哪……此次抢救成功，最终在他三十八岁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