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足音 （附“天净沙”三首）
2019年10月1日，独自骑摩托车去湖山周公源旅游，发现那里面空旷幽深，风光优美，时下天气晴朗，正是峡谷旅游的好季节。 周公源峡谷宽阔平坦，上游段农家错落，田亩毗连，乡土气息浓郁。下游经过多年的水库回水积淀，两岸形成多处金黄色的沙滩和绿幽幽的草甸，眼下正值枯水季节，可以踮起脚尖，踩着一个个光滑的鹅卵石来回穿梭。于是，那一个个被洪水冲刷得只剩枯骨的天然根雕，那一块块经过几十万年水蚀风化而富有独特造型的顽石，一跃变成雅石、奇石、美石，半遮半掩地出落在岸滩上。平时爱好此类造化尤物的我，今天得以低头俯拾，满载而归。 回家后，埋头整理这一大堆石木缘分，尽管老婆一面帮忙一面取笑痴啊憨啊的，自己却感觉一件件都是那么称心如意，爱不释手。由此及彼，遂想起沙滩上曾经俯身捡起，几经犹豫后终于又抛弃的那几个桩木天雕，遗憾之情油然而生。于是描述来，想象去，挖空心思地设计邀请远道朋友过来一游。 我六岁随父回乡务农，十岁辍学，26岁前在县城里没有一个熟人，更没有一个同学。眼看人们一次次地南来北往同学聚会，心里痒乎乎的，于是就把游历周公源时随手拍的几幅图片当“诱饵”发到温州去，发到永嘉去，把几位老工友约了过来，成就了一次两地六人周公源之行。 10月11日上午，和老婆一起驾车到县城高速路口殷切等待。 十一点刚过，朋友就到了，他们是胡海岚先生、王速敏先生、林晋辉先生和郑晓冬女士，其中胡海岚、林晋辉是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佳作发表很多。 招呼朋友在县城用过午餐便向西出发，钻隧道，过焦滩，翻越大峰岭…… 从大洞源下坡后到达上定村，找到周公源路口，从此顺流而下，一直到福罗淤“左肩”自然村，路程十七公里，是一条除了当地人以外少有人知，更少有人问津的偏僻峡谷。其间汽车稀少，几乎没有工业痕迹和商业气息，峡谷两岸尽是悬崖峭壁、田园民居、沙滩草旬、渔船码头……一派原生态古朴景观。 通峡道路几乎是“凿刻”在几十米甚至上百米高的崖壁下，每个转弯就像是一处“雄关漫道”，抬头仰望，不禁浑身哆嗦，朱颜凋损。 六个人两辆车，行路、观景、拍摄、感叹……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如此磨蹭到福罗淤村已近傍晚。当地虽然有家饭店，但是没有住宿功能。于是满怀期望地继续向前，逢村必停，逢人必问，唯恐日穷日暮不见旅店。好在接连问了几个小村子后终于在黄檀自然村找到了吃住兼备的旅店。 因为干旱，旅店断水，一行六人只好在旅店门前的溪潭里露天沐浴。早秋时节，水温适可，观鱼、游泳、磨磨蹭蹭，在纯净水般清澈的山溪里一面洗去一天的路途疲惫，一面回味几十年前的乡村生活。 由于干旱断水，生活不便，店主妇因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客人表示歉意，那愧疚的情形，不禁使人久久地玩味“淳朴”一词的含义，但愿如此民风不至于将来游客的增多而成为最后的风景线。 晚餐间，店主人给我们奉上了农家白酒，同行中董酒道的照列问一声“是两年陈还是三年陈？”不料店主妇回答说，因为前段时间峡谷修路生意好，去年的陈酒都喝完了，“这……这是今年初做的”，说着说着，满脸歉意难以遮掩。 听完店主妇回答的那一瞬间，好像周围空气都凝固了似的，好大一会连各自的呼吸声音都听不见了。 有如此真诚（不，已然近乎“天真”了）而坦率的天然德性在，我们还要求什么人为造作的两年陈，三年陈，抑或N年陈呢…… 鸟声婉转，晨曦高照，鸡鸣声此伏彼起。虽然身居客馆，却因为环境幽秘，大家因此一夜无梦。 早餐是一锅稠而微甜的红薯粥，外加煎饺、炒面等等。因为大家心里想着那被我描绘得天花乱坠的前头风光，所以三下两除二便结束了早餐。 ……溪滩上响起了一曲曲四十年前的过时歌声，笑谈间不时发出一声声爽朗的笑声，时而夹杂着一阵阵唏唏嘘嘘的岁月感慨声。 天真无邪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今天周公源的崖壁间，深深地刻录在我五十年寂寞干渴的心海里： 那是旷古质朴的天籁之声， 那是天底下最原始而生态的音响， 那是人世间难得一闻的“空谷足音”…… 十七公里的峡谷到底有多长？前后两个半天的旅游经历能有多少收获？恕我吝啬，仅以三首小令《天净沙》为此行作结：
天净沙·重游福罗淤（新韵） 天蓝水净沙白，四围空旷无霾。揖秀流丹响籁。江山遗爱，盛情邀我重来。
天净沙·周公源早秋 河滩水路沙洲，稻坪茶亩田畴。远道轻车旧友。黄昏时候，酒旗酣醉金秋。
天净沙·岁月感慨（新韵） 乘闲聚友优游，纵情峡谷高秋。往事消磨日久。青春失守，愿将年少从头。 ———————————— 注释 空谷足音：空谷：空旷的山谷。足音：脚步声。形容在空旷的山谷里听到的意外脚步声。比喻极其难得的音讯或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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