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桂水渔樵 于 2019-9-5 11:51 编辑
从诗词中的重字说起 ——读天怡《卜算子*冷月秋心》
卜算子*冷月秋心 天怡/文 入水月无声，夜寂人心静。
谁见低眉暗捻愁，却是孤单影。
回首已无心，怨也无人听。
今夜秋高自觉寒，只道心儿冷。
双调四十四字，前后段各四句、两仄韵——苏轼谱
诗词忌用重字，是写诗填词的常识，也是最基本的要求。诚然，诗词是国学，是文学中的文学，语言必须精练，文字必须简洁。能用最精确的文字充分表达最真切的情感是好诗好词，我亦同意此观点，这一点毋庸置疑。然而，汉语言之丰富，汉文字之巧妙，并不完全在于其是否有重字，而在于文字之巧妙组合。即便是国学精粹的古诗词，也不可避免地出现重字，亦不可斤斤计较是否出现重字，更重要的是意境和表达意境的方式方法。 我一直把天怡当作老师。作为学生，我也一直不敢对论坛上的作品妄加评论。看了天怡这首〈卜算子*冷月秋心〉后，竟莫明其妙地萌发说几句的感觉。申明一下，不是评论，而是感受。 题目是“冷月秋心”，应时应景。秋天到了，月亮冷冰冰的，心儿也象秋天一样变凉了，感觉不到温暖。就题而言，给了人们一种苍凉的感觉，秋心，或许是愀心吧。 首联还是由写景入手，“入水月无声，夜寂人心静”，交待时间是月夜，地点是在水边，究竟是池边、塘边还是河边，不用详细说明，让读者去想象。作者发这首词时已近中秋佳节，月影倒映在水中，无声无息。这里用了一个“入”字，这月儿不知是外力的推搡使其跌落水中，还是自行跳入水中，是细节的描写，为后文埋下伏笔。夜已深了，四周寂然，白天的纷扰已过去，人们的心情也平静了，渲染出静谧的氛围。 静则静矣，在这夜深人静时“谁见低眉暗捻愁，却是孤单影”，把情感引入正题，就象李清照《醉花阴》里“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那样，她虽然处在舒适的环境中，但心中仍有烦闷。李清照是这样，本文作者何尝不是如此？低眉，顺从和善之意，“捻愁”，半捻愁红也，出于宋《靑瑣高議》，“明皇時有獻牡丹者，時貴妃勻面，口脂在手，印於花上，詔栽於仙春館。來歲花開，瓣有指印，名爲一捻紅。”我不能得知作者低眉是为了什么，但作者留下的是不能消磨的印痕，是半捻愁红。为此，他感到寂寞，是形单影只，莫明伤感。 过片回首往事，“回首已无心，怨也无人听。”很显然，过去所做的事没有多想，无心而做，只是想做得更好，但事情的结局并非所愿。这一切又能怨谁呢？就是怨，又有谁听呢？无奈，绝对是无可奈何。所以，才有“今夜秋高自觉寒，只道心儿冷”的感叹！不是身寒，而是心寒。 天怡的整首词抒发了一种令人酸鼻的情感。应当注意的是，天怡在这短短的四十四字中，多次出现重字，两个“人”字，三个“心”字，三个“无”字，还有两个“夜”字，不能不说重字的比例过大。但是，这些重字所用之处大都恰到好处，各个字都表达了不同的意境。在古诗词中，重字之例不胜枚举。就以《卜算子》一词为例，[宋]王观《卜算子。别意》“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才是送春归，又送春归去。君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全首中仅“春”字就出现四个。还有毛主席的《卜算子。咏梅》中，也出现四个“春”字。黄庭坚的《清平乐。晚春》，中有三个“无”字，两个“人”字，两个“春”字。总之，古人诗词中，重字之多，举不胜举。 古典诗文有“一字功夫，足见学力”之说。古人“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说明文学创作时选字造句的艰辛。刘勰在《文心雕龙•裁》中说“同辞重句，文之疣赘也”就是反对重复使用字词。但他在《练字》篇同时又指出：可以根据文章的需要而适当运用重复的字词。在词的创作中，重复用字的现象更多，有一部分词令有特定的格律，以重复用字来增加诗词情趣，如：《一剪梅》、《卜算子》、《调笑令》等；有的则是词人有意而为之，如李清照的《声声慢》，起首三句全用叠字，“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以及后面的“点点滴滴”，她用这样的句子把自己心神不宁，若有所失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当然，我们在诗词创作中应尽量避免使用重复字词。 以上使用重复字词的经典名诗名句实例表明：使用重复字词也是别有神韵的。因此，对近体诗词的学习与鉴赏，不要以使用重复字词的为低下之作，应以体味诗歌之神韵或境界为主。天怡在这首《卜算子。冷月秋心》中用如此多的重复字，正好抒发了他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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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9-5 11:4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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