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著名诗人萨都剌［转帖］

金筑子

元代著名诗人萨都剌

  “牛羊散漫落日下，野草生香乳酪甜。卷地朔风沙似雪，家家行帐下毡帘。”这首流传甚广、草原上家喻户晓描写元上都（今正蓝旗）草原风光及北方民族生活的边塞诗歌，是元统二年（1334）萨都剌前往上都公干，在上都居住期间写下的组诗《上京即事》中的一首。

萨都剌，字天锡，号直斋，元代著名诗人、词人，有《雁门集》传世，共存诗词700余首。他是元代诗坛、词坛的杰出代表，被视为“一代词人之冠”。萨都剌的先祖是西域回回人，答失蛮氏。在元代，“回回”泛指西域信仰伊斯兰教的诸部族，“答失蛮”本意是指伊斯兰教中有智识的修行者，后来被逐渐用作氏族的名字。萨都剌出生于代州的雁门，故自称雁门人，诗词集名为《雁门集》，雁门属于燕山山脉，所以萨都剌有时也自称“燕山萨都剌”。

  “萨都剌”其实并非姓“萨”名“都剌”。这三个字是阿拉伯语的译音，“萨”意为“安拉”，即天神，“都剌”意为“赐予幸福、快乐”，“萨都剌”合起来是上天赐福的意思，他的字“天锡”也有同样的含义。由于相关史料缺乏，萨都剌的生卒年无法确知。目前关于他生年的说法有八种之多，最早的是元至元九年（1272），这是萨氏裔孙、清人萨龙光的说法；最晚的是至大元年（1308）。两者跨度达36年，在目前没有发现更多新资料的情况下，人们大都采用萨龙光的说法。

萨都剌年少时家境尚可，有条件接受良好的教育。他的父亲虽然是武将出身，却不反对萨都剌接受中原正统汉文化熏陶。少年萨都剌既聪明又刻苦，精通书画，工诗词，很早就在当地小有名气。他与接受儒家教育的汉人子弟一样，充满雄心壮志，希望有机会实践自己的治国之策。然而不幸的是，他没能通过门阀获得入仕机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萨氏家族突然家道中衰，经济逐渐拮据，最后竟陷于“家无田，囊无储”的窘境。迫于生计，萨都剌只好离家南下，通过经商谋取微利来养家糊口。

年纪轻轻萨都剌便离家远行，开始奔波商旅生涯。“严霜烈日太行坡，斜风猛雨瓜州渡”（《芒鞋》），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使萨都剌原本就敏感脆弱的心灵充满了漂泊天涯的苦闷。他经常借诗抒发对生活艰难的感叹和浓郁的思乡之情。他写自己“寥落天涯岁月赊，每逢佳节美思家”（《客中九日》）“虽云少年惯作客，便觉此日难为情”（《崔镇阻分有感》）；又说“佳节相逢做远商，菊花不异故人乡。无钱沽得邻家酒，一度孤吟一段肠”（《客中九日》）。这些早期诗作多描述凄清的羁旅生活，散发出浓浓的乡愁。

除了乡思，萨都剌此时也在经历弃儒经商所带来的痛苦。他作为一个有抱负的儒士，却迫于生活负担而从事追求蝇头微利的经商之事，心理难免会有壮志难酬的愤懑。他早期的诗歌中，经常出现“南人求名赴北都，北人徇利多南趋。朝朝迎送名利客，身身消薄非良图”（《芒鞋》）之类的诗句，可见他心中时刻存在痛苦和矛盾：到底是屈服于生活的重压，还是坚持自己的理想抱负？在奔走江湖的行商旅程中，萨都剌接触到社会各阶层的民众，体验到百姓们的苦难生活，这深刻地影响了他的思想。他曾写道：“红楼弟子年二十，饮酒食肉书不识。嗟于识字事转多，家口相煎百忧集。”（《醉歌行》）贵族子弟们不读书识字，却过着奢侈的生活，对比自己的境况，他不由得流露出怀才不遇的郁闷，对社会不公的愤慨。

这种矛盾痛苦的经商岁月持续了好几年。终于有一天，他意识到“万事皆由天理顺，何愁衣禄不周全”（《安分》），决定结束自己不喜欢的经商生涯，返乡居家，以耕读度日。此后，他静心向学，广交志同道合的文友，相互切磋。这种田园隐居生活持续了大约二十余年，为他成为诗坛巨匠奠定了基础。

元仁宗延祐元年（1314），朝廷决定开设科举考试，头几次科举，萨都剌因为父亲去世，在家守丧没有参加。元泰定帝泰定四年（1327），他参加科举，中右榜，三甲进士及第，终于实现了入仕的愿望。这时他已五十多岁，虽然最好的青壮年时期已经过去，但是他感到自己的抱负将有机会实现，仍然万分欣喜，充满激情地写下“小臣涓滴皆君赐，惟有丹心答圣明”（《赐恩荣宴》）“满江风浪晚来急，谁似中流砥柱人”（《扬子江送同志》）等诗句，表明要报效朝廷、准备有一番作为的迫切心情。

在官场沉浮的二十余年中，萨都剌了解到官场的黑暗，看透了从皇室到小吏各级统治者之间尔虞我诈、争权夺利、过着荒淫奢侈生活的内幕。同时他进一步广泛接触民众，更加了解到百姓的喜怒哀乐，这使得他的诗歌里出现了一批针砭时弊、深刻反映现实的作品。

萨都剌的山水诗颇为后人所称道。从他的仕履来看，曾多次南下北上，到过江苏镇江、南京及福建等地任职，有机会游历南北景物。写景记游的作品成为他诗词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诗作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写景与怀古抚今相结合的怀古诗词。像《越台怀古》《望金陵》等诗歌，《念奴娇·登石头城》《满江红·金陵怀古》等词作，广为传诵。这些作品具有大浪淘沙的苍凉之感，体现出萨都剌磅礴大气、坦然而又进步的历史观。这些诗词里也蕴含着萨都剌忧国忧民的情怀。

晚年的萨都剌，眼看社会矛盾激化，天下大乱，自己又年迈而无能为力，遂心灰意冷，结束官宦生涯。这时他大概已八十岁了。萨都剌诗歌在他生前没有集结出版过。他去世之后，明人为他编辑了《雁门集》。作为一名回回诗人，在萨都剌身上既反映出元代大一统格局下所产生的西域民族吸收汉文化成就的趋势，也体现了中国诗歌发展到元代所取得的新成就。元末干文传在《雁门集序》中总结萨都剌诗歌的风格时说：“豪放若天风海涛，鱼龙出没；险劲如泰华云门，苍翠孤耸；其刚健清丽，则如淮阴出师，百战不折，而洛神凌波、春花霁月之?娟也。”对萨都剌多样化的创作风格、独有的西域诗人特色，作了很好的概括。

附：萨都剌诗词选录

彭城杂咏

雪白杨花扑马头，行人春尽过徐州。夜深一片城头月，曾照张家燕子楼。

燕姬曲

燕京女儿十六七，颜如花红眼如漆。兰香满路马尘飞，翠袖笼鞭娇欲滴。

春风驰荡摇春心，锦筝银烛高堂深。绣衾不暖锦鸳梦，紫帘垂雾天沉沉。

芳年谁惜去如水，春困著人倦梳洗。夜来小雨润天街，满院杨花飞不起。

秋日池上

顾兹林塘幽，消此闲日永。飘风乱萍踪，落叶散鱼影。

天清晓露凉，秋深藕花冷。有怀无与言，独立心自省。

过高邮射阳湖

飘萧树梢风，淅沥湖上雨。不见打鱼人，菰浦雁相语。

送人之浙东

我还京口去，君入浙东游。风雨孤舟夜，关河两鬓秋。

赠弹筝者

银甲弹冰五十弦，海门风急雁行偏。故人情怨知多少，扬子江头月满船。

百字令•登石头城

石头城上，望天低吴楚，眼空无物。指点六朝形胜地，唯有青山如壁。蔽日旌旗，连云樯艣，白骨纷如雪。一江南北，消磨多少豪杰。

寂寞避暑离宫，东风辇路，芳草年年发。落日无人松径里，鬼火高低明灭。歌舞樽前，繁华镜里，暗换青青发。伤心千古，秦准一片明月。出江吴水尽，接岸楚山稠。明日相思去，惟        登北固搂。

上京即事

其一

牛羊散漫落日下，野草生香乳酪甜。卷地朔风沙似雪，家家行帐下毡帘。

其二

紫塞风高弓力强，王孙走马猎沙场。呼鹰腰箭归来晚，马上倒悬双白狼。

钟山晓行

楼阁龙云飞，苍茫第几峰。长风万松雨，落月半山钟。

石磴盘空险，僧廊落叶重。吾皇曾驻跸，千古说蟠龙。

台山怀古

越王故国四围山，云气犹屯虎豹关。铜兽暗随秋露泣，海鸦多背夕阳还。

一时人物风尘外，千古英雄草莽间。日暮鹧鸪啼更急，荒台从竹雨斑斑。

兰皋曲

溪水长涵幽草芳，春溪露滴兰叶光。美人日暮采兰去，风吹露湿芙蓉裳。

芙蓉为裳兰结佩，玉立亭亭临水际。天寒袖薄人不知，疏雨兰苕鸣翡翠。

幽兰日日吹古香，美人不来溪水长。

法曲献仙音   

（寿大宗伯致仕于公大宗伯（原作大司农，据集本改）

鬓未银，东风早挂冠。侑词图、乡称人瑞，度蓬瀛、仙祝灵丹。绕膝。

天喉舌，尚书老布衣。向璇穹、尝扶日出，卷珠箔、闲看云飞。成全。

卜算子——泊吴江夜见孤雁

明月丽长空，水净秋宵永。悄无鸟鹊向南飞，但见孤鸿影。

自离边塞路，偏耐江波静。西风鸣宿梦魂单，霜落蒹葭冷。

满江红——金陵怀古

六代繁华春去也、更无消息。空怅望、山川形胜，已非畴昔。王谢堂前双燕子，乌衣巷口曾相识。听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

思往事，愁如织。怀故国，空陈迹。但荒烟衰草，乱鸦斜日。玉树歌残秋露冷，胭脂井壤寒霜泣。到如今、惟有蒋山青，秦淮碧。

酹江月

（游钟山紫微赠谢道士，其地乃文宗驻驿升遐处）

金陵王气，绕道人丹室，紫霞红雾。一夜神光雷电转，江左云龙飞去。翠辇金兴，绮窗朱户，总是神游处。至今花草，承恩犹带风雨。

落魄野服黄冠，榻前赐号，染蔷薇香露。归卧蒲龛春睡暖，耳畔犹闻天语。万寿无疆，九重闲暇，应忆江东路。遥瞻凤阙，寸心江水东注。

酹江月——登凤凰台怀古用前韵

六朝形胜，想绮云楼阁，翠帘如雾。声断玉箫明月底，台上凤凰飞去。天外三山，洲边一鹭，李白题诗处。锦袍安在，淋漓醉墨飞雨。

遥忆王谢功名，人间富贵，散草头朝露。淡淡长空孤鸟没，落日招提铃语。古往今来，人生无定，南北行人路。浩歌一曲，莫辞别酒频注。

酹江月——任御史有约不至

秦淮晓发，挂云帆十丈，天风如箭。一碧湖光三十里，落日水平天远。系马维舟，买鱼沽酒，杨柳人家店。轻寒袭袂，淮南春色犹浅。

几度暮鼓晨钟，南来北去，游子心□倦。芳草萋萋天际绿，怅望故人应转。翠袖偎香，锦筝弹月，何处相留恋。有人独自，灯花深夜频翦。

酹江月——题清溪白云图

周郎幽趣，占清溪一曲，小桥横渡。溪上红尘飞不到，惟有白云来去。出岫无心，凌江有态，水面鱼吹絮。倚门遥望，钟山一半留住。

涵影淡荡悠扬，朝朝暮暮，是几番今古。指点昔人行乐地，半是鹭汀鸥渚。映水朱楼，踏歌画舫，寂寞知何处。天涯倦客，几时归钓春雨。

酹江月——过淮阴

短衣瘦马，望楚天空阔，碧云林杪。野水孤城斜日里，犹忆那回曾到。古木鸦啼，纸灰风起，飞入淮阴庙。椎牛酾酒，英雄千古谁吊。

何处漂母荒坟，清明落日，肠断王孙草。鸟尽弓藏成底事，百事不如归好。半夜钟声，五更鸡唱，南北行人老。道傍杨柳，青青春又来了。

酹江月——姑苏台怀古

倚空台榭，爱朱阑飞瞰，百花洲渚。云岭回廊香径悄，争似旧时庭户。槛外游丝，水边垂柳，犹学宫腰舞。繁华如梦，登临无限情古。

果见荒台落日，麋鹿来游，漫尔繁榛莽。忠臣抉目东门上，可退越来兵伍。空铸千将，终为池沼，掩面归何所。遗风千载，尚听侬歌白。

念奴娇

石头城上，望天低吴楚，眼空无物。指点六朝形胜地，唯有青山如壁。蔽日旌旗，连云樯栌，白骨纷如雪。一江南北，消磨多少豪杰。

寂寞避暑离宫，东风辇路，芳草年年发。落日无人松径里，鬼火高低明灭。歌舞尊前，繁华镜里，暗换青青发。伤心千古，秦淮一片明月。

小栏干

去年人在凤凰池，银烛夜弹丝。沉水香消，梨云梦暖，深院绣帘垂。

今年冷落江南夜，心事有谁知。杨柳风柔，海棠月澹，独自倚栏时。

三羊

送人之浙东

我还京口去，君入浙东游。风雨孤舟夜，关河两鬓秋。

赠弹筝者

银甲弹冰五十弦，海门风急雁行偏。故人情怨知多少，扬子江头月满船。

百字令•登石头城

石头城上，望天低吴楚，眼空无物。指点六朝形胜地，唯有青山如壁。蔽日旌旗，连云樯艣，白骨纷如雪。一江南北，消磨多少豪杰。

寂寞避暑离宫，东风辇路，芳草年年发。落日无人松径里，鬼火高低明灭。歌舞樽前，繁华镜里，暗换青青发。伤心千古，秦准一片明月。出江吴水尽，接岸楚山稠。明日相思去，惟登北固搂。

削足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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