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偷天换日的古风式律诗[孙逐明]
近几十年来,归纳全唐诗孤平句实例的文章,以及批评王力“孤平大忌”的文章发了不少,披露古代近体诗里存在大量拗句的文章也不少,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了。可很多人对王力的“唐人律诗中绝对没有孤平句”之论仍然深信不疑,对于那些违律的诗作也不屑一顾,而且他们都振振有词:这些犯忌的诗作不是近体诗,而是王力所说的古体诗中的“古风式律诗”。
只要仔细读过元方回的《瀛睽律髓》的人,不难发现,王力所说的古风式律诗,绝大多数都是方回详细论证过的吴体诗,或称拗体诗。例如被王力视为“全部古体”的五律《终南别业》〔王维〕、七律中全部古体或大部古体的《送远》、《郑驸马宴洞中》、《题省中院壁》、《七月一日题终明府水楼》、《暮归》、《愁》和《至后》,都是杜甫的吴体诗。而元方回在《瀛睽律髓》里专门设置了一卷“拗字篇”,专门讨论近体诗的合理拗变,其中就专门讨论了由杜甫首创、且被后人模仿的吴体诗〔亦称拗体诗〕,并把它们当成是近体诗中的一个变体〔后面将有详论〕。
把吴体诗和拗体诗视为近体诗的变体,并非方回的一己之见。从宋代直到清代,四本最重要的近体诗专集——宋代周弼《三体唐诗》、元代方回《瀛睽律髓”、元代杨士宏《唐音》和清代孙洙《唐诗三百首》里都选入了八句皆拗的王维五律《终南别业》和拗六句的崔颢七律《黄鹤楼》,可见把拗体诗视为近体诗的变体已经在古代诗论家中形成了共识。
王力先生不可能没有仔细研究过《瀛睽律髓》,不可能不知道古代诗论家都把吴体诗和拗体诗视为近体诗的变体,却违背古人的共识,既无合理的解释,也不经任何论证,只是给吴体诗或拗体诗更换了一个模棱两可、颇具蛊惑性的的新术语“古风式律诗”,就武断地断言所谓古风式律诗是古体诗而不是近体诗。这种做法实际上是一种偷天换日的诡辩术。
这种偷天换日的诡辩术,实际上成了为自己的错误理论开脱而设置的一个逻辑陷阱或曰挡箭牌,对后世的理论研究和近体诗和对联创作产生了误导——当代声律界的普遍做法是,只要是不符合王力声律理论的作品,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全部塞进“律诗古风体,以此来证明王力理论的绝对正确性。例如,王力先生之所以敢于断言“唐人律诗中绝对没有孤平句”,许多盲从者也绝对相信王力的说法绝对正确,就是因为所有犯孤平的实例全部被他们打入了“律诗古风体”的冷宫,自然古人的近体诗作品里就“绝对”没有孤平句了。
这就好比是某法院制定一条不容怀疑的法律:任何被判了刑的人都是绝对犯了法的人,然后对外宣布,我们法院审理的案件里绝对没有任何冤假错案。这不是诡辩又是什么?
可以认为,不彻底澄清“古风式律诗”之论的真伪,我们的声律理论研究和近体诗对联的创作就不可能完全走向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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