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碎格律,你就能写出好诗吗? 王建端(穿越梅嶺)
何为律?张表臣《珊瑚钩诗话》有曰“沈、宋而下,法律精切谓之律。”王士祯《艺苑卮言》曰“律为音律、法律,天下无严于是者,知虚实平仄不得任情,而度明矣。”诗者明乎此,诸不乱也。 所谓格律,即指近体诗出现以后,在创作上必须遵守之一种格式。今有人焉,音不审乎古今,体不辩乎古近,则贸贸然而曰当废格律,好诗无格律也。发此言者,君亦知夫近体诗之创作专以格律法度精严为美乎? 其谓好诗必无关乎格律者,吾于此有说焉。好诗固与格律无一定关系,《诗经》,诗也,《古诗十九首》,诗也,汉魏北朝人之作,诗也,虽三尺童子,皆知其好,其不待辩也。然,彼时并无格律诗耳;《春江花月夜》,诗也,老杜《自京赴奉先咏怀五百字》诸作,诗也,《长恨歌》《琵琶行》皆诗也,虽三尺童子,皆知其好,其不待辩也。而此皆古诗,非格律诗也。 吾国为诗之国度,自近体诗出,遂成为一种最精粹之诗体,自唐滥觞至于今,其深入人心,使人吟咏不绝,声情摇曳而废寝忘食者,代有其人,佳作充栋。彼等不之解,视格律为仇雠,是不知格律诗之美之为美也,其中亦不乏向影而吠者。 即以古诗论,好与不好,非格律辈能为我尽其说乎?吾知不能也。唐诗中名家杰出,然明人曰“唐无五言古诗,而有其古诗。陈子昂以其古诗为诗,弗取也。”以模仿汉魏最著之陈子昂都无古诗,遑论其他人。大复山人更直指老杜曰“仆始读子美七言诗歌,爱其陈事切实,布辞沉着,鄙心窃效之,以为长篇圣于子美矣。既而读汉魏以来歌诗,及唐初四子者之所为而反复之,则知汉魏固承三百篇之后,流风犹可征焉。而四子者虽工富丽,去古甚远,至其音节往往可歌。乃至子美词固沉著,而调失流转,虽成一家语,实则诗歌之变体也。”凡此,虽皆缘于明人于诗要求苛严,然亦可看出作古诗之难。古诗之作犹难于格律诗。今人少有作古诗者,盖亦深知作古诗不易,近体便而。 睹此,唯格律之务去论可休矣。打碎格律,若等便能作好诗来?古近各有体,体各行其道。(梅嶺2019/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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