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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律中两联前四字应避句式合掌
所谓平头病和上尾病（撂眼、同位），首先是仇兆鳌提出的。但他对“平头病”的解释所举的例诗却不是律诗的中两联，而是南北朝时代的诗。他在《杜诗详著》中说：“北周王褒诗，‘高箱照王母，壮马饰当颅。单衣火浣布，利剑水精珠’四句叠用四物，而每物各一虚一实字面，亦平头也。又如杜挚诗：‘伊挚为媵臣，吕望身操竿。夷吾困商贩，甯威对牛叹。食其处监门，淮阴饥不餐’，叠引古人，皆在句首，是亦平头也。”仇兆鳌提出的“上尾病”，也是初唐元兢提出过的“长撷腰”、“长解镫”病。他举的例诗是杜甫的七律《秋兴八首》之四后三： “此章下六句俱用一虚字，二实字于句尾，如‘降王母’、‘满函关’、‘开宫殿’、‘识圣颜’、‘惊岁晚’、‘点朝班’，句法相似，未免犯上尾叠足之病也。” 按：《文镜秘府论》之二十八病： 第十九，长撷腰病者，每句第三字撷上下两字，故曰撷腰，若无解镫相间，则是长撷腰病也。如上官仪诗曰：“曙色随行漏，早吹入繁笳。旗文萦桂叶，骑影拂桃华。碧潭写春照，青山笼雪花。”上句“随”，次句“入”，次句“萦’，次句“拂”，次句“写”，次句“笼”，皆单字，撷其腰于中，无有解镫者，故曰长撷腰也。第二十，长解镫病者，第一、第二字意相连，第三、第四字意相连，第五单一字成其意，是解镫；不与撷腰相间，是长解镫病也。如上官仪诗曰：“池牖风月清，闲居游客情，兰泛樽中色，松吟弦上声。”“池牖”二字意相连，“风月”二字意相连，“清”字成四字之意，以下三句，皆无有撷腰相间，故曰长解镫之病也。元兢曰：“撷腰、解镫并非病，文中自宜有之，不间则为病。然解镫须与撷腰相间，则屡，迁其体。不可得句相间，但时然之，近文人篇中有然，相间者偶然耳。然悟之而为诗者，不亦尽善者乎。”可见，仇兆鳌提出的“平头病”和“上尾病”，前者目标不明确，后者也不止指律诗的中两对仗联而包括六句。把仇兆鳌的理论推及到律诗中两联的是沈德潜、纪晓岚。按：仇兆鳌（1638 年 -1717年）沈德潜（1673～1769），纪晓岚1724－1805），仇长沈35岁，沈长纪 54 岁。沈、纪对平头的解释也不是与仇一致，这说明所谓的“平头病”还处在一个莫衷一是的不定中，连沈、纪自己的诗，也是要么犯“平头”，要么犯上尾： 沈德潜《甘露寺 》 高阁真疑坐九霄，钟声远送海门潮。 峰巅片石留三国，槛外长江咽六朝。 何处云烟辨吴越，此间苍翠压金焦。 老僧犹说孙恩乱，白骨青磷尚未消。 纪昀《夜泊吴江》， 已是银蟾挂柳梢，才收官舫泊塘拗。 昏烟欲合孤城闭，远水微明小港交。 寒鹭多情时近客，栖乌贪睡懒离巢。 玲珑方塔犹相伴，一夜风铃尽意敲。 这两首诗，前者后五字、后者前五字，是七言律最忌讳的中两联句式合掌！ 查千多年的律诗，所谓犯“平头”者道理不充分，诗人不避；所谓犯“上尾”（“摞眼”、“重位”）者，古人早有论述，诗人也多不犯。而七言律诗中两联前四字犯句式合掌者当避却无人论及，其实这跟后三字句式当变化一样，道理是一样的，我今天就特别提出来，以引起重视！ 还是用大家熟悉的《秋兴八首》举例： 之三： 千家山郭静朝晖，一日江楼坐翠微。 信宿渔人还泛泛，清秋燕子故飞飞。 匡衡抗疏功名薄，刘向传经心事违。 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衣马自轻肥。 信宿渔人，清秋燕子， 匡衡抗疏，刘向传经， 前两字上下都是名词，后两字上联为“渔人”、“燕子”名词。下联“抗疏”、“传经”则一动一名，与上联不一样，不避。 之七： 昆明池水汉时功，武帝旌旗在眼中。 织女机丝虚月夜，石鲸鳞甲动秋风。 波漂菰米沈云黑，露冷莲房坠粉红。 关塞极天唯鸟道，江湖满地一渔翁。 织女机丝，石鲸鳞甲， 波漂菰米，露冷莲房， 上联前四字都是名词。下联前两字一动一名，后两字名词。这和之三不一样：之三是重合前两字，变化后两字。此首是重合后两字，变化前两字。七言前四字不管是前两字还是后两字，只要有一处变化就在音韵上达到“相间”的目的，我们就应该有意为之。 而之四： 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金茎霄汉间。 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 云移雉尾开宫扇，日绕龙鳞识圣颜。 一卧沧江惊岁晚，几回青琐照朝班。 西望瑶池，东来紫气， 云移雉尾，日绕龙鳞， 上下句式完全合掌，实不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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