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春夜喜雨》 文/随大溜
大家知道,杜子美的《春夜喜雨》可谓一首标准的五律,可在声韵方面,我却一直读不出其独到的音乐美。我们先来看一下这首五律:
【唐】杜甫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此前曾经谈及,随大溜几乎可将平水韵表倒背如流,厘定入诗汉字的平仄及韵部归属可谓易如反掌,平时凑句诌诗时,一般根本不用临时抱佛脚去翻看韵书。但是,我却一直无法采用平水韵所依托的唐宋正音去诵读自己的作品,更无法用李杜时候的洛阳读书音诵读李杜的作品。明白了韵乃声韵这一基本韵理,了解到唐宋诗词读诵吟唱的优良传统后,以前采用平水韵写诗的优越感现已荡然无存,反而像做贼似的,非常苦恼。就拿这首《春夜喜雨》来说吧,我其实是这样读的:
chun ye xi yu hao yu zhi shi jiè, dang chun nai fà sheng。 sui feng qian ru ye, run wu xi wu sheng。 ye jing yun jū hè, jiang chuan huo dù ming。 xiao kān hong shì chu, hua zhong jin guan cheng。 注:未标注声调者,也全是现代汉语拼音,因打字不便,故声调从略。
具体来说,其实基本上就是在现代汉语读音的基础上适当变读,大致有以下几种讲究:
1)节奏点上和句尾处的入诗汉字,若与现代汉语平仄归属不一致,只需把平水韵入声字简单地读成现代汉语的去声即可。参见示例。
2)节奏点上和句尾处的入诗汉字,若与现代汉语平仄归属相一致,则完全不去管它,直接按现代汉语诵读即可。比如颔联对句中的物字,直接按汉语拼音读作wu,不必管他短不短促,也不必管它急不急收藏,更不必管它唐宋时候的正音读法究竟如何。
3)古今平仄归属有异的非入声字,仍然按现代汉语拼音变读。比如示例中的看字,我是变读成kān的。再入漫漫,直接变读成现代汉语的mánmán即可,又如雪拥蓝关马不前中的拥字,我是直接变读成yǒng的。以此类推。
4)再就是想方设法跟东南一带打工仔学些方言土语,这些地区的小商小贩几乎遍布全国各地,挺方便的。比如示例颈链中的黑字,我并未简单地独成现代汉语的去声hei,而是读成类似现代汉语拼音hè的效果,有时也读成类似国际音标的【hə】,因不同地区的交流对象而定。
5)还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在平仄归属不变的前提下灵活掌握。比如白字,有时可读成bè,有时则读成【bə】或【bʌ】,若是碰到晋东南地区的诗友,又可读成biě。如此这般,平仄都不会错的。
说良心话,就是靠着这些小窍门儿,外加适度的故弄玄虚,作为中学语文教师的我,多年打拼之后,竟也在圈内混出不小的名头,俨然资身平水韵诗者了。在当地早已成为平水韵专家自不待言,并收徒若干,连东南一带类平水韵方言区的一些诗友也跟我老师长老师短的,甚为受用。但是,自从看到吟者先生等人批评这种读法其实是四不像,是在有意无意地破坏现代读书音——普通话的规范性后,我便开始深刻反思,现在看来,作为一个人民教师,自己过去的做法的确不宜,既误己又误人,实在有点儿愧对人民教师这一称号啊。
我深深地知道,非类平水韵方言区的广义北方地区的众多平水韵诗者,有很多人其实就是像我一样,或以类似我的读法——五花八门的方言土语读法可能略多一些,去诵读自己的平水韵诗词作品和唐诗宋词的,只是很少有人站出来公开承认罢了。昨日有幸读到征服先生的“是你个人面子大,还是中国现代民族诗词文化面子大?”内心深处受到极大震撼。我想,慢说是我,就是换成任何一个他人,无论他的地位有多高,无论他的诗名有多重,无论他的面子有多大,终究大不过中国现代民族诗词文化的面子去,乃草就此文,与君共勉,并向亿兆国民和现代民族诗词文化大义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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