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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江堰赋
文/财富之家
岷山之麓,江出蚕丛。初如素练穿云,继作狂龙裂空。昔者蜀地,水旱无常:夏则洪涛啮岸,城郭浮萍;冬则赤地千里,禾苗化虹。秦昭襄王时,李冰守蜀,携子二郎,勘舆察脉。悟“水非能驯,唯可导之”,遂凿玉垒,辟离堆,立鱼嘴以分江,筑宝瓶以节控。
春至堰头,柳丝蘸碧。江分二派,清浊自分:外江承洪涛之怒,内江哺沃野之温。农人荷锸,循古渠而布秧;渔父荡舟,逐轻波而撒纶。时有牧笛横吹,随流远去,与渠水叮咚相和,似诉“因势利导”之真。观夫鱼嘴分流,如智者擘画:分而治之,非强其从,乃顺其性也。
夏来汛至,雷霆昼喧。洪峰拍岸,欲撼山根。然鱼嘴如老叟分水,左引三分入堰,右泄七分归原;飞沙堰随浪起伏,吞浊浪而吐清涟,淤沙自去,不待人工。俄而涛声渐歇,堰下波平,如悍夫遇良医,戾气消而太和生。此非力拒,乃巧疏也。治水若治事,堵则溃,疏则通。
秋到平川,金风送香。千顷稻浪翻锦,万亩桑麻铺霜。稚子依门,待归人担米;老妪临渠,浣征袍染黄。渠水悠悠,载岁华流转,映“深淘滩,低作堰”之石刻,历千载而明光。盖堰之不朽,不在砖石之固,在与农桑共生,与岁月同长。
冬临堰畔,水瘦石寒。离堆古柏凝翠,伏龙观前泉咽。时有墨客驻马,观“宝瓶口”束流如线,叹“飞沙堰”沉淤似幻。二王庙中,香火袅袅,非祀鬼神,实敬智者,敬其不逆天行,敬其善顺物情。
夫水者,至柔至刚。遇方则方,遇圆则圆,堵之则怒,导之则安。李冰之道,岂独治水哉?治政若此,当去壅塞而畅其流;处身若此,当随境遇而安其常。观彼长城,徒记烽烟;阿房宫阙,只剩残垣。唯此江堰,流不竭,泽不止,与蜀人共生,同苍昊齐年。
岁华流转,堰骨弥坚。看今朝,闸机佐古堰,新渠接旧川。江水依然,载舟亦载道;堰功不朽,利世更利贤。噫!斯堰也,非徒工程,实乃天地人合之至道;非独古迹,更是智与仁共生之丰碑。流水汤汤,犹传李冰语:“为政者,当如渠水,润万物而不争,利万民而不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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