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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梦 四十七年前的一天（1967年5月23日），在小兴岭深处的大山里，有个大山村，说它大是因为；方圆百里没一个比它大的村子，当时有108家住户。中午时分，在学校广场上，搭着高台，四周彩旗飘扬。高台的四面贴着许多红色带字的纸，纸上的字迹不一，大小不一，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感叹号特别大、特别多。围观的人特多，可能是村里干部把人全召集来了。在人群中有一个年纪约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红纸上的字（认不全，当时在读小学四年级的我），其中有一张白纸，特别醒目，题目是；打倒特务！走狗！！汉奸！！！臭老九！！！！打倒刘飞！！！！！打倒刘飞？ 刘飞是一名教师，是我们小学四级的班主任。今年五十八岁，从教四十余年，十六岁伪满国高毕业后从教至今。打..打..打倒….真的很吃惊！甚至是惊慌。急忙看了下内容，给我印象最深得其中一条是；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急忙跑回家抄录在笔记本上。反复玩味，就是觉得好，却不知好在哪里？更不懂其中含意。只觉得刘老师可真是有学问，能写出怎么好的东西来！可为什么却要打倒他呢？！后来才知道，这是刘飞老师抄录的陆游《卜算子》咏梅一词。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接触到了词这种文学形式。 父亲念过私塾，商贾出身。左手打算盘的同时，右手可以用毛笔写字。母亲伪满时读过卫校，当过助产士。因为父母都识字，这在闭塞贫困的小山村，我们家可算是书香门第了。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父亲的能写会算，母亲的出口成章，都是我的崇拜偶像。但是今天，却多了另外一个偶像；刘飞，刘老师。将来，一定要象刘老师一样有学问，也能写出这样的好东西来.... 正在独自出神遐想之际，母亲开完批斗会回来了，看我拿着笔记本发呆，抚着我的头发良久，哀叹一声，收走了我刚录下《卜算子》词的笔记本。接着，父亲、两个哥哥、妹妹都是脸色阴沉的陆续回来了（当时讲成份论，我们家是地主成份），就连只有八岁的妹妹也懂事的偎在母亲的怀里一声不发，失去了平日的天真活泼……… 十一年后（1978年2月4日，当时两个哥哥和妹妹已成家，只有我在母亲身边）的春节期间。母亲病重，临终前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放，用另一只手在枕下掏出十一年前被她收走，扉页发黄的小笔记本，递到我手里，用沙哑的声音喘息着对我说；“孩子，妈对不起你，耽误了你这么久，妈知道你想什么！几年来，你的行为妈都看在眼里，虽然你的身体已不能再继续练武，所幸的是，你没把文化撂下，始终坚持自学。妈就要走了，如果有可能，你就去寻你的梦去吧！妈再也不能拦你了。但是，要记住；梦难寻！更难圆！”我一手拉住母亲枯瘦的双手，一手攥住发黄的笔记本，声泪具下，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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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4-23 16:3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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