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味难求兀自求 于 2021-9-23 10:34 编辑
敬畏与质疑漫谈
在老榆先生的《人须有敬畏之心》下,笔者断续跟了数帖。角度、内容及其辩证关系略有扩展,自觉有些参考价值,乃汇编成文。其间有诗友插话,且不乏卓见,其实属于集体完成。因属屏间交流,加之主题较散,故曰漫谈。
【一味难求兀自求】
“以在下之孤陋寡闻,略觉当代古诗词研究家中,男似应以周汝昌先生等人为翘楚,女则以叶嘉莹先生为魁首。本人四十年前就曾读过王力先生的诸多著作,包括其古代汉语。事实上,受益于王力先生者远不止一代人。王力先生是靠自学14箱书起家的,那可不是吃素的。其学说中固然确有可商榷之处,却绝非某些人所贬斥的那般不堪。至于“在海外没有真正的旧体诗词专家”云云,更属无稽,我倒是隐隐约约地感觉,港澳台乃至纯海外地区的高手水准应不在大陆之下——叶嘉莹先生平生学术黄金期便不在大陆,海外所差者不过厚度而已。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倾向也值得高度注意,那就是:本世纪以来,中国当代古典诗词界唯书、唯上、唯师、唯玄之风甚盛。有些人凭藉业已浪得的大小不等虚名,自信心爆棚、睥睨天下、强行误导也是不争的事实。从这个意义上说,敬畏是第一位的,也是必要的,但不应是唯一的,更不应是绝对的。对古代的继承也是这样,如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创新发展,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否则断无发展之望,只能在低水平上重复。窃以为,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去粗取精、去伪存真,这一系列过程的落脚点应该是发展,发展才是硬道理。” 【淬叶之声先生插话】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创新发展,----很是!
有才华的都狂傲:李白“凤歌笑孔丘”;但他绝不是不学先贤。学成了,走高了,当然有一“笑”。同时孔子有知,肯定为李白抚掌。谁不喜欢有成就的后人?谁为后人没出息高兴?”
【老榆先生回复】
“当今国学界所用功夫不如过去,屁股沉不下来,难有大家,距现代国学大师陈寅恪、钱穆、傅斯年那时远矣!
诗词研究界,同意你说。叶嘉莹是近十几年的明星,或许国学厚度不够,但在诗词鉴赏方面有独到有灵气,对旧体推广颇有贡献。
旧体要生存并产生社会性,一定得创新,没有创新就没有出路。这创新在于内容,在于语言,在于手法。学古不泥古,有雅气无腐气,不以掉书袋为美,通俗而不直露,是网上诗界应该注意的。
而爱好或研究旧体理论,则目前敬畏应为第一,诗词理论都知或大体知道已经较少,创新无从谈起。而起步阶段,出发点和途径都要搞正确,无端否定或不见森林就否定,都很荒唐,这是缺乏敬畏。”
【一味难求兀自求】
最后一个国学大师的说法有多个版本,已从一个侧面旁证时人之不济。究其原因,窃以为诱惑实在太多,禁不住诱惑便坐不住板凳,没有坐冷板凳的精神,其实做什么都难于真正深入进去。不独国学,语言学、诗词学、诗韵学亦然,一切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门类均如是。有些学科可能需要跑跑颠颠,可跑跑颠颠之后,还是要坐冷板凳的。
诗词鉴赏需要灵气,诗词创作更需要灵气。旧体诗词要生存必须走下神坛,走出象牙塔,走出书斋,走进时代,走进自然,走进大千世界,融入现代读书人,甚至亲近天地人神鬼。
敬畏该敬畏的,质疑该质疑的。既有必要的敬畏,又不轻信,不盲从,这个问题是敬畏与质疑的首要问题。事实表明,盲目敬畏的危害其实更大,其结果便是造神、封神、害人。
【老榆先生回复】
“甚好!”
【淬叶之声插话】
“诗词鉴赏需要灵气,诗词创作更需要灵气。旧体诗词要生存必须走下神坛,走出象牙塔,走出书斋,走进时代,走进自然,走进大千世界,......
----创作,是不掺假,容不得假的。不躬行,就少灵感;拿不出作品,也是愧对古人的。夸夸其谈不能代替写作,拿不出佳句上品,再恭维也是白搭!
作品,是给今人看的,能取得后人光顾,才是生命力。 【锦绣云溪先生跟帖】
“梁启超,也不免迂腐一面,陈寅恪,那就更不说了。”
【一味难求兀自求回复锦绣云溪】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党史表明,毛太祖那般伟大,也不是百分百伟大光荣正确。学界人士更不必说,《人间词话》著作者、“不隔”说首倡者静安先生又何尝没有迂腐的一面呢?观其大略,看其主流可也。 学养才能与品德风范深得当时及后世称颂的中唐贤相陆贽有云:“人之才行,自昔罕全,苟有所长,必有所短。若录长补短,则天下无不用之人;责短舍长,则天下无不弃之士。”斯言信然。 人之才行如是,古代文化亦然。古代先贤也好,传统文化也罢,那是中华文明之根,理当给予充分尊重甚或敬畏,这是第一位的,也是必须的。没有敬畏之心,便会飘飘然,便会找不着北,便会自以为神,进而大肆造神、封神、害人。 但是,必须指出,这只是宏观而言,只是泛泛而论。不问青红皂白地推而广之,便有失偏颇了。对于具体的人和事,尚需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并应对照业已变化了的时代要求,扎扎实实地微观审视才是,否则何以分清精粗、识别真伪呢?因盲目敬畏、过度敬畏、无条件敬畏而眉毛胡子一把抓式的所谓继承、传承、照搬,可乎?回答显然是否定的,诸如此类惨痛的历史教训还少吗? 还是这个说法:“敬畏该敬畏的,质疑该质疑的。既有必要的敬畏,又不轻信,不盲从,这个问题是敬畏与质疑的首要问题。事实表明,盲目敬畏的危害其实更大,其结果便是造神、封神、害人。” 须知,敬畏与质疑乃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二者不可偏废,缺一不可。对师尊也好,对先贤也罢,如果除了敬畏还是敬畏,凡事都依祖宗规矩,凡事不思些许变通,凡事不敢越雷池半步,那就不是敬畏,而是不肖弟子、不肖子孙了。这样的家族不会光宗耀祖,这样的民族不会续写辉煌,这样的国家不会富裕强大,这样的文化则只能成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是真敬畏,创作出既属于自己又属于这个时代乃至千秋万代的诗章才是真敬畏,大度地放开一代代青少年被残忍捆绑的手脚,任其鱼跃、任其鸟飞,任其凤翔、任其龙腾,任其以青春之朝气为老气横秋的中国当代古典诗词注入一剂强心针,进而将中华诗词文化在包括舌间耳畔层面在内的真正意义上发扬光大,才是如假包换的真敬畏。否则,本来十分严肃的敬畏一词,便难免沦为掩饰自身无能或某个小圈子无能的代名词了。”
【之达先生跟帖点评】
“善!充满辩证。 ”
【锦绣云溪回帖】
“一个苗红根正的中国文化浸润出来的人物,连中医药不逊于西医药都分不清,枉死不曲。何谓先贤?也就只能说某些方面,长于一般人罢了。
......
无人能挑出什么毛病,这样的人才值得敬畏。” 【一味难求兀自求】
“何谓先贤?也就只能说某些方面,长于一般人罢了。这句话价值连城啊!当然,其某些强于一般人的方面,还是值得敬畏的,起码应当给予应有的尊重。但是,若是推而广之,只因某些方面强于一般人,便对有关当事人什么都心存敬畏,甚至人家放个寻常之屁也竞相称香,那就又跑偏了,那样的所谓敬畏也就变味儿了。遗憾的是,当今诗词界诸如此类所谓敬畏还真不少呢,《题驴磨图》、《咏枇杷》、《听蝉》等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泛泛之作受到众多资诗友热捧,不就是典型例子吗?
李白与杜甫无疑都是诗史上最伟大的诗人,的确值得所有人敬畏。然而李杜也不是首首俱佳,首首上品。再打个比方,李杜若是哪天消化不好而放个屁,同样不是香气,照例是臭的。必要而可能时,这话我当着李杜之面照样敢说。当然,为了照顾颜面,大概率可能并不点破,但我绝不会争相表白李杜之屁也是香的,如此才是真敬畏吧? 唉,可惜呀,时下诗词界装神、造神、封神、害人、害诗、害韵、害评之风实在是太盛了呀!殊不知日常交流中,敬畏也好,尊重也罢,时常应是双向的,可一些大神小鬼偏就不知。且不说敬畏,单说尊重,有些装神弄鬼之徒对真诚交流的诗友甚至连个起码的礼节性的尊重都没有,成何体统?但愿蜃楼上下有关人等都能足踏在地上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心存敬畏,愚以为这是个重大命题。几十年来,诗词泡沫之所以满天飞,直至演绎成亘古荒唐的诗词大跃进,其实就是缺乏对唐风宋韵起码的敬畏。既不敬其诗,又不敬其韵,反而争相以胡诌八咧的东西充诗,并公然以现今方言土语冒称平水词林。
《五七言绝句小处也不可随便》有云:“其三,特别强调,鉴于“近体诗体制,以五七言绝句为最尊”,于其小处也万万不可随便。强烈建议真正有志于为诗的朋友务存敬畏之心,你不敬诗,诗又凭什么敬你呢?”请恕我直言,《题驴磨图》、《咏枇杷》、《听蝉》等等,都是不同程度上缺乏敬畏之心的产物。
宏观而言, 敬畏与质疑,理当相辅相成,偏向哪一方都是跑偏。然就时下而言,勇于质疑精神其实更重要。敬畏(或曰尊重)与质疑并重,既是原则问题,又是方向性问题,更是关乎现代民族诗词文化可持续健康发展的大问题。诸公不觉得中国当代古典诗词界在大方向上、在诸多大是大非问题上,都严重跑偏了吗?不觉得某些国字号诗词园地的诗词学术交流环境太过恶劣了吗?刨根问底先生等人仅仅因为对《题驴磨图》等作品提出再正常不过的商榷意见,便惨遭躺枪,相继被人无端禁访、禁言、删帖,直至片甲不留,此等行径难道也值得敬畏或尊重吗?凡此种种,难道不值得每个富于良知的朋友三思吗?
谢谢大家!热诚欢迎列位方家不吝赐教!
咖说 抱者尊称大腿粗,屏前镇日享山呼。 僧俗甫起诘吾意,早有徒儿代剪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