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少年 · 七言古诗

碧波流烟

五中名校入门难，体委轻松一纸函1。

其实无需求外力，慨伢考试已排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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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华侨子弟多，要么高干要么阔。

初新满里平民孩，自信廿年奏凯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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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字岭原石子岭，碎石大道义茶亭。

暑假前后晴天里，赤脚大仙雅礼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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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不放松皮受苦，适意赤脚走坦途。

羡慕水泥柏油道，企盼哪天来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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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教师朱安琪，分数难倒众人立。

答不出题还得站，小慨举手善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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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教师曾尚德，湘乡口音难易辙。

歪打正着卖炭翁4，五十年后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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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老师难记名，祖辈头个大学生。

板书正楷大又慢，内容倒是牛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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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高冠军胡麓山，滚式飞越杆不拦。

同学喝彩歪嘴笑，从此家中架跳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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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中跳木马，少年勇敢老师夸。

恩师褒奖暖心肠，受用终生一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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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少敏和杜清华，班主任上人人夸。

动员学生到靖县，小慨后悔顶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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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礼操场宽又大，学生做操精神佳。

《我们走在大路上》，歌声伴舞爱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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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教室钢琴架，回音缭绕地光滑。

《我爱祖国的蓝天》，声情并茂人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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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羡慕不止他，楼板搪瓷杯跳茶5。

那是金嗓赵镇定，雄浑低音憾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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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罗裙美如画6，民族舞蹈一枝花。

舞姿蹁跹身段美，傣族小伙饰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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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礼食堂搪瓷杯，饭蒸杯下菜上堆。

芥菜炒肉真正香，量少饥肠辘辘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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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莫嫁洞井铺7，三年穿烂九条裤。

如今大学中学生，支农忙呼农家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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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分配前下乡，有位帅哥嗓音亮。

班里女生芳心动，有事无事人前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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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劳动黄昏会，回队铺床睡得香。

恨那雄鸡鸣役事，吵惊梦里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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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防体育训练场，步枪射击眯左眼。

慨伢左眼不能闭，红巾遮眼帮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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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口径枪子弹细，五米开外投罐里。

未知占卜是何物，投罐多少测运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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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余活动真精采，班为单位借器材。

一个铅球滚茅坑，小慨拾球臭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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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深秋天气寒，少年跳坑未解衫。

回家脚盆来洗澡，母亲不在难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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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文革五一六，斯文扫地师蒙羞。

铺天盖地大字报，课桌叠放锁生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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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二期进初三，受教权利没指望。

停课串连闹革命，问题学生英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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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颈脖挂木牌，黑色高帽头上戴。

出生不好更倒霉，历史问题查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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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唱歌有表情，那个说话有用心。

日记摘抄大字报，成人性事羞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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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成立战斗队，崭新单车有经费。

走资派被剃光头，造反有理常越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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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面夺权态势凶，走资派乍遇雷轰。

卫兵革命工农顶，祖国山河一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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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假错案何其多，牛鬼蛇神一大箩。

批斗坐牢加离婚，心理压力把命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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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蔼领导热心肠，学生心中好校长。

自杀跳楼求解脱，命扑黄泉血一滩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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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株洲做外婆，将儿挞伙邻家看。

好友黑皮邀串联，挤上火车来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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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厢里青年多，南来北往瞎调侃。

货架座下全是人，厕所也被人塞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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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有尿口杯瞧，接满开窗往外浇。

最苦姑娘来例假，含羞忍痛陷春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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慨伢生性腼腆郎，囊中羞涩不求援。

想去北京钱不够，领票回湘误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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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谎称到四川，就此结束大串连。

虽然玩水出过事，学会游泳是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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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广场老车站，往西不远市政协。

武斗期间被人占，玻璃碎片惊见血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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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保军和株保军，都是高司死对头。

“天上落雨地下流，高司死在望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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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对方保皇派，都要打倒刘少奇。

巨字标语好醒目，个个拥挤毛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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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慨前往文化宫，路过此处急躲避。

游泳池里深水区，好学踩水有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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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掌握踩水法，悟出蛙泳仰泳技。

从此不惧水深浅，横渡湘江如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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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期间工农桥，七二房客真消遥。

要么大意起了火，荒唐解裤坪赌尿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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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媳妇彪悍妇，勾结野汉压丈夫。

徒弟妹动恻隐心，愿与师傅鸳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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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走漏遭闷棍，泼妇带人狠踹门。

被子光屁拖下床，逼交存折墙角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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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娭毑崽懵懂运11，智障女也带进门。

虐待该女不当数，夜半嚎叫人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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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卫兵是最威风，抄家不少战利品。

造反得台留声机，胶木唱片硬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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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小叔转盘迷，晃脑摇头好唱机。

相会敖包音乐妙，痴心忘了正风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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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有样榜戏，爱情歌曲是禁忌。

哪有少年不怀春，压抑人性声色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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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岁月惜如金，盼来复课闹革命。

谁知根本没上课，动员下乡真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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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上初三能毕业？慨原以为中了邪。

大势所趋都这样，文凭含水还干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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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指示喇叭响，四个面向不多讲。

上山下乡一阵风，拿毕业证先转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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慨属初中六七届，六八届还缺两年。

六六就差要毕业，老三届就此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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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中学呆不长，治学严谨记心上。

初二语文底子薄，认真阅读知识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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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礼生员进课堂，公勤诚朴翰池香。

才能品德皆收获，刻苦钻研显自强。

【注释】

1、一纸函：慨升中学之前，已被选入长沙市业余青少年无线电代表队。教练鼓励队员积极训练，备战全国比赛，告之升学不成问题，届时市体委向市教育局去个函，即可保送进长沙市五中。2、慨伢：长沙方言称男孩子为伢子，笔者母亲称慨为慨伢子，简称慨伢。初新满：指刚进入初中一年级读书的学生。自信廿年奏凯歌：慨行走在这些精神贵族和阔佬子弟中，并不自惭形秽，自信通过努力能改变自己的命运。3、赤脚大仙：戏称中学生打赤脚。4、卖炭翁：唐代白居易的作品。5、杯跳茶：形容浑厚男低音能将楼板茶几上的搪瓷杯震响。6、指班上的舞蹈爱好女生罗波兰。7、洞井铺离雅礼中学4公里，属长沙市近郊，农忙时学校组织学生打起被包步行前往，参加数天的农业劳动。8、血一滩：这里指雅礼中学郭觉校长跳楼自杀事件。9、玻璃碎片偶见血：指笔者见到的片段“长沙市六六中苏友好馆惨案”。10、荒唐小解坪赌尿：慨所居住的大院，因文革疏于管理，冏事频发：有一家着火，孩子还大叫“几好玩啊!”；有次半夜抓奸，让人光屁找存折报密码；还有拍手300次干呑三个蛋糕的小赌搏，后来发展到赌大胆坪中撒尿。11、聂娭毑崽：聂奶奶的儿子。懵懂运：即糊涂运。

柳诗吟

语言纯朴，流畅自然，一首一故事，佳作欣赏！

慕林—春耕

厉害！点赞问好！

陇上山人

好诗！枸思精巧，抒情自然，句雅韵谐，文采斐然。顺祝文丰笔健，创作快乐！

碧波流烟

柳诗吟 发表于 2020-12-10 17:49
语言纯朴，流畅自然，一首一故事，佳作欣赏！

非常感谢语区首版柳诗吟老师的夸奖和鼓励！这首长诗记录了那段难忘的经历。一个12岁的懵懂少年，逐渐明白世事的过程中，遇到那么多不按常理出牌的新鲜事。在适应生活环境变化的觉悟中，慢慢明白很多事，但也积累了搞不懂的更多事。这就是那个年代一个普通少年的心理。是他的兴奋、他的烦恼、他的惆怅的汇总。是那个年代一个少年生活的真实写照。不好意思，浪费了各位尊贵的诗人大量宝贵的时间。感谢，感谢！抱歉，抱歉！

碧波流烟

陇上山人 发表于 2020-12-10 20:35
好诗！枸思精巧，抒情自然，句雅韵谐，文采斐然。顺祝文丰笔健，创作快乐！ ...

陇上山人首版老师好！您多次鼓励和支持我。前两首诗，可能涉及到一些大家平时不大愿意涉及的话题。因此今天凌晨，传上来一首草根阶层生活琐事的叙事诗。想缓冲缓冲大家对我这个新来者的看法。但这首诗歌一般人看来，可能觉得冗长、杂沓又缺乏诗意。可它却是我含着深刻的怀旧情感，有些地方甚至是含着眼泪一句句一字字在电脑终端用五笔字型输入法输出来的。让您见笑了！谢谢您！也谢谢所有包容和理解我的各级版主、诗人和读者！

碧波流烟

慕林—春耕 发表于 2020-12-10 18:12
厉害！点赞问好！

谢谢慕林版主的支持和鼓励！生活真像一杯苦涩的酒，我们那个年代的年轻人就是这首长诗里写的那样，充满着对动荡的生活的苦闷、忧郁和不知所措！但是，只要有人鼓励，有人赏识，我就会记得一辈子。当年我上体育课跳木马时，得到过一位体育教师的表扬，他说我勇敢，他这句表扬我的话，成为了我以后努力克服困难的勇气的来源。我无数次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是“勇敢”的人。我应该勇往直前！树老根多，人老话多，也让您见笑了！谢谢您！

慕林—春耕

碧波流烟 发表于 2020-12-10 21:46
谢谢慕林版主的支持和鼓励！生活真像一杯苦涩的酒，我们那个年代的年轻人就是这首长诗里写的那样，充满着 ...

碧波流烟

慕林—春耕 发表于 2020-12-10 2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