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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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她，是十年前的一个下午，透过超市的橱窗玻璃，我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站在公路旁，向过往的行人诉说着什么，从背影里可以感受到她的说词十分激昂，齐肩的长发不停的抖动着，在夕阳的映照下，像闪光的绸缎，熠熠生辉。
顷刻间，我被某种东西吸引住了，她上身的衬衫有些破旧，裤子上还沾满了尘土，却依然掩盖不了她的气质，如一股溪流由内而外自然流淌。。。她是谁？在这里干什么？上访？还是。。？我陷入种种猜测。。。。
第二天，我又在上班的路上看到了她，这次我看到了她的脸，那是怎样的一张面孔啊，被阳光晒成橘色的皮肤像精美瓷器一样平整透光，微鼓的颧骨上似乎还添了一些风尘仆仆的咖啡色，精致的五官，秀气里透着前卫，嘴唇小而薄。。我不知道她每天是不是梳洗，但是大自然就是这么偏袒她，把她装束的这样美丽，他仍是态度激昂，手里拿着一摞什么单据，在两只手里摔得啪啪作响。。。我听不清她说什么，一辆辆的自行车，汽车在她身边飞驰而过，一张张没有表情的面孔在她身边穿梭流动，从未有一个人驻足。——她是个疯子。刚刚出道的疯子。
此后，我经常的从上下班路上遇到她，她的头发越来越长，颜色也越来越浅，估计是风吹日晒的缘故，时而披着，时而扎成马尾，却依然那么柔顺，总令我想到有关于飘柔、潘婷之类的电视广告，据说她家离县城有15里地，她就这样每天徒步走着，还能按时回家，证明她的病还没有很严重。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高，那声音啊，清脆悦耳，洪亮到隔着几个路口仍然清晰的听到那些不堪的辱骂，那是些让人听起来羞愧到脸红的内容。。。我却惋惜起来，如果她不是疯子，肯定是个优秀的女高音歌唱家。。她就那么一天天的喊，竟也听不出一点嘶哑。。。
据说她是在感情上受刺激疯的，十几岁的时候，成绩优秀的她，因家庭贫困而辍学，18岁与邻村的小伙子恋爱，同居，怀孕生子。由于年龄问题，也没领结婚证，然后，为了生活，他的男人就出去打工了，贤良聪慧的她，怎么也不会料到，在外面打工回来的老公竟然又带回来一个女人，然后。。那一对合法的未婚青年就领证结婚了，然后。。她就疯了。。。
接下来的几年，人们都习惯了她的存在，她成了这小城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一次，在一个偏远的乡镇，我竟然看到了她，她总能让人眼前一亮，身上缠满了红红绿绿的广告条幅，头上还戴个人们丢弃的破旧太阳帽，让我立刻就联想到T台上走秀的模特。一个朋友告诉我，她得病后，还给她的中学老师送过一封情书，朋友惋惜的说：那可真是一手好字啊。。。但是人们在茶余饭后，还是拿她开心的多，总是说某某村里的老光棍怎么怎么她了。。对于这样的谣言，我有点愤恨，像这样的女子，家人怎么就不能多多关心她一下呢？疯的不是很严重，应该能治好的啊？
一个在计生委工作的姐姐告诉我，曾给她做过几次人流，也不知是哪些畜生作孽，这样频繁的伤害一个有病的女人！看到她腹部微隆的时候，工作人员就开始给她打上禁用词语针，做手术。。。。看来人们关于老光棍的传言是真的。我问道：难道民政部门就不能给这样的人一点关注吗？姐姐说，总不能让一个疯女人生孩子吧？。。。她的娘家很穷，父亲走的早，孤儿寡母的，也有人劝她母亲给孩子看看病，她母亲竟然说“死了还可以卖个钱呢？活着总是丢人”。。。当然，这都是传言。。
前年夏天，吃晚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她，就问道：很久没见那个疯女人了呢？。。婆婆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啊，她死了，有两个月了吧！”。。“啊？？什么？”我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久久缓不过神来，婆婆继续说道：“她可能是在垃圾堆里吃了什么不卫生的食物，中毒死了。找了姻亲，据说男方给了6000元。。。。”我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女儿看着我，咯咯的笑出声来，奶声奶气的说：“妈妈，你说的不就是傻春芳吗？”。。。傻春芳？关注她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呃。。。傻春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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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16 08:4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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