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杂记三则

王泽生

<br /><br />    八月杂记三则
    （记于2015-8-28下午绥化）
    1、剪草坪
    8月24日雨下大半天了，尤其下午三四点，下得人心慌慌。楼下，后门卫男杂役在修建草坪，背着长杆的手提式剪草机，跟个理发器似的，呜呜呜的发着噪音。
    草坪是老绿的，乃至于是苦绿，毛嘟嘟一尺多高，丝毫没泛黄的迹象，小孩子头发似的蓬松松的，长得快。
    雨来一阵，他快步回去，避了一阵，他又出来接着剪。接着，雨头又旋下来，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愣愣戳在那。雨还是大起来，没遮没脑，迷蒙着轻烟，他不甘心的走开了。
    乌云中破开一道闪电，城头扫过一串惊雷，大雨冒烟了。他三进三出，雨逼向了黄昏。暑随一夜去，秋逐五更来。天高秋迟，一群鸟从我身旁飞过，我看见了大雁，盘旋之后，夜幕裹着一场大雾，铺天盖地的盖下来。
    雨过天晴，剪后的草坪真好看，泛着草黄，一环环的是年轮。是转着圈修剪的，才大圈套小圈，像是同心圆。
    七月十五定旱涝，八月十五定收成。北呼兰河今秋又是个丰收年。

    2、谎言台风
    8月27日下午，从靖宇胡同道南的工行，提款机，本月竟开了九千五百多块钱。上两天听二环盒饭行女老板说，你们又涨工资了，我没太在意。这回真涨了！这事上学期就听李树林说过，推到暑期才兑现。
    同城提款机跨行转账，我怕收费。后来一百度，其实异地转账也不贵，同城的免费。但已是银行下班时间，柜台存款没指望了，误入一家邮政储蓄所，被女柜员一句“下班了”给轰出来了。
    目的地是世纪华辰五楼，美食广场！一老胖头守在那，说下班了。我问，他答，“餐厅也是，全下班了”。他干脆，我走得也干脆，那五楼还有桌球和镭射电影，我不好那一口。下电梯，听人议论：“台风，能到这么，下班这么早。”
    街上车辆奔跑，城头阴晦，丝丝小雨时断时续。连日来雨受了惊似的，马不停蹄的下呀下，老天爷一点不知道累。下午上街之前，紫华说要去南昌，被我痛斥一顿，具体什么原由，我只字不提。我脑袋被气得无限地膨大，姑且由她去，天要下雨。
    年年纸灰此季多。七夕刚过，又快七月十五鬼节了，满街纸灰迭起。政府把大铁鼎至于街角，他们也懂人情味，不，是怕埋汰了街面。天一黑，卖大洋票子的，卖烧纸的早就在那蹲坑了。
    浓阴了一夜，雨声断续了一夜，不见台风的影子，到底是谁在耸人听闻。瞪着眼珠子撒谎，也有人心，怪哉。

    3、嘎啦女人
    她，充其量不过四十岁，却已老气横秋，活像个黄脸婆。她是小城西市街卖嘎啦的，准确说是卖嘎啦肉的，这是独一无二的小生意，极具寒地黑土特色。那嘎啦是呼兰河里的，再缩小一下，是泥河水库里的。河蚌而已。
    很久就注意到她，却没感触，最近往细观察了一下，对她才有个大致印象。
    我每次到那，顾客都是等她。她不慌不忙，嘎啦带着腥味，似乎这样的日子习惯了。瞧，一把尖长的剔骨刀，插进贝壳里，反复剌三四下，便挑开了筋腱。再一撬一别，蚌壳就张开了，骨碌一下，蚌肉滑掉。
    她动作要领娴熟。坐在那成年累月，风吹日晒，黑黑的一脸沧桑。一身土得掉渣的衣服，扔街头，拾荒的都不要，仅是蔽体而已。她默不作响，不吆喝，问之才作答半句，也不抬头，直接说10块钱三斤。
    她不停的忙着，尤其下晚班时段，忙得不亦乐乎。很多人打听着找来，嘎啦肉这东西我没吃过，但小城里的确有人喜欢，而且专门找她。很多回头客记得，这里的嘎啦女人。
    小城里，西市街是惟一一处，卖嘎啦肉的。大个的嘎啦，小孩脑袋那般大，说是来自泥河水库的。一个个摞着，堆在车斗或地上，她坐在路牙子上。一个砧板，一个棒槌，不断地砸嘎啦内脏，肠胃什么的必须砸碎。再扔到大盆里，洗一下，水已经浓浊到超乎寻常。嘎啦肉的腥秽之物全浮在其中，看着就恶心，买者还是络绎不绝。
    嘎啦壳和柴禾棵差不多，断了根脉之后，就没什么尿了。蚌没了生命，壳也就自然地啷当开，泥捏似的，咋摆置咋是。
    这个嘎啦女人，风雨来雨里去，沉稳如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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