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青春淬火@医生*

柳畔枫叶

C青春淬火@医生*

    碰上劣医，自认倒霉；碰上良医，三生有幸。如今坐六望七，离古稀之年近在咫尺。回首算来，所遇医生，良医居多；劣医，罕见，遇到纯属倒运……

    那是2014年发生的事：闲暇时正提笔赋诗，“铃铃铃……”书房电话铃响个不停，操起电话，耳机传入陌生人声音：“长楷亲属，你赶快来泉州三院一趟，长楷病得很严重！”哥哥究竟发生何事？我心怀忐忑，哥哥太不幸了，1969年遭人暗害，头脑便不清楚。1996年起福州四院住院，2013年转到泉州三院，医院伙食可想而知。所以2014年起，隔两日弄些烤鸡、烤鸭、猪心、虾……还有可乐、雪碧、橙汁、王老吉……让哥哥分享中国经济增长的成果……步入三院接待室，接待人蔺医生，近五十岁，国字型脸，脸皮粗糙，可见毛孔，眼光灼人。他见我站定，便说：“长楷还患癫痫病！”我说：“哥哥从未发过羊角风。”蔺医生眼睛射出一道凶光：“你的意思是我们将你哥哥治成癫痫病。”我答道：“不是这个意思，长楷真的未患过癫痫病。”蔺医生凶神恶煞地说：“既然我们会治出个病来，那你去办理出院手续，让你哥哥出院！”我突然想起，近阶段老给长楷喝碳酸饮料，或许这个缘故，于是我说：“长楷可能是喝可乐、雪碧等引起的！” 蔺医生怒发冲冠，说：“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看到蔺医生满脸横肉，这等人岂能说理？在医院，主治医生如同王爷，说一不二，一手遮天。他说是，不是也是；他说不是，是也不是。医生不是治病救人的吗，哪能这般不讲理？可事实鲜活摆在面前，与蔺医生论人道主义，适得其反。无奈，只好忍气如吞三尺剑，再三低头道歉。蔺医生仍不依不饶，执意要我办理出院手续。返家后，托人说尽好话，赠送礼物，方才息事。从此，停送碳酸饮料，6年间，长楷从无癫倒，事实证明他并无此病。可遇到蔺医生这号人，何可讲理？人民纳税供奉他，指望他好好为患者服务，可他将医院看作私人地盘，想驱人出院便驱人出院，何有仁爱之心，何能悬壶济世？

    碰到劣医纯属偶然，碰到良医屈指难数，最难忘数葛坑卫生院姜医生和德化县医疗巡回队柳医生……

   1970年8月，我同队知青建国、焕鹏、幼传从龟洋村出发，到葛坑赶墟。一到葛坑，轰然倒地，建国背我进葛坑卫生院。卫生院缺医少床，临时在候客厅搭张床，扶我上床。看病是一位年轻女医生，姓姜，带一副黑框眼镜，虽谈不上漂亮，却文静秀气。她摸摸我额头，手马上缩回去，说：“太烫了！”然后她取来体温计，插入腋下。片刻后，她取出一看，惊叫：“四十一度六！”她对建国说：“再烧下去，即使治好，脑也会烧坏。可是，卫生院没有退烧药！怎么办，怎么办？擦酒精散热退烧！”姜医生的话模模糊糊钻入耳缝，头脑烧坏岂不成为废人？想到这，不由几分惧骇。此时，头昏昏沉沉的，人好似倒立，脚在上头在下，像炸弹直坠万丈深渊，难道生命就此完结？人字还没一撇，了此一生多么不甘愿！华佗，你在哪里？扁鹊，你在哪里？只见姜医生取来一瓶酒精，倒一半到器皿里，脱掉我的汗衫，用棉花蘸酒精一遍又一遍擦我的上身，身子顿时爽快许多，头脑同时清醒许多。姜医生又测温度，说：“四十一度一，还是偏高！”说完，姜医生挂起布帘，脱下我裤子，仍用棉花蘸酒精往我下身一遍又一遍地擦。我窃想，自己从龟洋走到葛坑，路程十五里，翻山越岭无数，汗湿衣裳，臭气熏天。姜医生却不顾一切，低头默默地擦，擦了半晌，我身子更舒坦头脑更清醒。“三十八度七！”女医生量体温后说。知道脱离危险，她松了一口气。我心里千恩万谢姜医生，默默地说， 你虽无华佗、扁鹊妙手回春、手到病除的医术，但比华佗、扁鹊更具爱心！没有你，我或许成为废人！在姜医生精心医护下，一天后，我终于康复返回龟洋。回到龟洋隔日，又发高烧，恰巧德化县巡回医疗队进驻龟洋，医疗队队长柳医生和同仁，行走一里多崎岖不平的山路，到知青家为我看病。他们号脉、量心跳、量体温、询问症状，确定我患钩端螺旋体的病，柳医生开药单，他的同仁取出从德化县医院特地带来的药。柳医生一再吩咐要按时吃药。而后，柳医生又来知青家看两回，我体温一次比一次低，柳医生才放心。一星期后我完全恢复正常，与柳医生和他的同仁成为好朋友，我常常作扑克魔术给他们看，他们常常惊得口瞪目呆！医生如此平易近人，从不居高临下，出口训人！时光流逝五十多年，我仍然记得柳医生，记得他大而亮的眼睛，记得他瘦高的个子，记得他文雅的言谈！没有柳医生，钩端螺旋体病不知要怎么折磨我。姜医生、柳医生和同行倾其所学、倾其所力、倾其所能为我诊病、治病，无收取一分一厘，其仁爱为本、无私奉献、救死扶伤的精神像一盏明灯，照亮我前行的道路。无独有偶，有偶有三。龟洋村洋头生产队知青天荣和洋中生产队知青幼虎先后患钩端螺旋体病，分别扛到葛坑卫生院或德化医院又转泉州医院治疗，所遇医生同样无收一分一厘，而且尽心尽力、春意贻人、患者至上！

    劣医虽少，但像苍蝇一样令人恶心；良医虽多，但像姜医生、柳医生德高心仁的大夫仍木秀于林。姜医生、柳医生，您在哪里，我多么想念您！

      2023.12.25.  21:01